第1章：他的手好软！

大周，永昌三年，初春。

一簇簇栖桃花在微风中跳动的盛开，清新的芬芳中夹杂着一丝丝甜意……

上西品礼部侍郎季佑祈在床榻上睡的很是不安稳，最后从一场怪梦中惊醒，额头上渗出的全是冷汗。

“大人，该起了，今日有大朝会。”门外传来小厮恭敬的声音。

季佑祈半仰着，手指揉了揉太阳穴，梦里那个白胡子老头说的话还在耳边回响：“季家小子，老朽观你骨骼清奇，特赐你‘听心’之术，望你能善用此术……”

他嘟囔着掀开锦被，“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却突然听到一个清晰的声音：

【老爷今天怎么起这么早？】

【不是说好要睡到卯时二刻的吗？我还没准备好热水呢……】

季佑祈猛地回头，观察西周，寝房内除他，空无一人。

他皱眉看向门外：“青竹，你刚才说什么？”

“小的只是说该起了，大人。”青竹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难道大人梦魇了？脸色这么差……】

季佑祈瞪大眼睛，这次他确定青竹的嘴没动，但那声音的确清晰地传入了他的耳中。

他三步并作两步，伸出手臂拉寝屋房门，把端着铜盆的小厮吓了一跳。

“大人？”

季佑祈紧盯着青竹的嘴，明明对方紧闭双唇，但那个声音又来了：【完了完了，水还没烧热，大人该不会是生气了吧？】

“你……”季佑祈摸着脑壳儿，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收回手，对青竹说：“没事，你进来把水放下吧。”

季佑祈缓慢地洗漱更衣，脑子里乱成一团。

走出寝房，穿过走廊，一路上，府中下人的心思像是开了闸的洪水般涌入他耳中：

【厨房的小翠今天真的好好看……】

【昨晚输了三钱银子，这个月工钱又不够使了……】

【侍郎大人走路姿势可真是优雅，不愧是世家公子，就是出尘啊……】

季佑祈强忍着不适登上马车，额头己经沁出密密麻麻的细汗。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难道真是那怪梦中的老头给了他什么“听心术”？

“大人，到宣德门了。”车夫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季佑祈整理了下绯色的官袍，深吸一口气，走下了马车。

此时天刚蒙蒙亮，宣德门外己经聚集了不少等候上朝的官员。

“季大人。”同僚们纷纷行礼。

季佑祈一一回礼，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

【季家这小子今天怎么脸色这么差？】

【昨晚逛花楼去了？】

【听说他拒绝了王尚书家的亲事，那姑娘容貌倾城，大方端庄，真是有眼无珠，不识抬举！】

【欸？他腰间那块玉佩的成色不错，改天打听下是哪家铺子的……】

季佑祈差点踉跄，这些分明是面前这群道貌岸然的同僚们的心声！

他强自镇定，目光扫过人群，突然定在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上。

工部尚书崔砚池正独自站在一旁，一袭深紫官服衬得他肩宽腰窄，面容如刀削般棱角分明，薄唇紧抿，丰神俊朗，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季佑祈和崔砚池向来政见不合，朝堂上没少针锋相对。

他正犹豫是否要上前打招呼时，突然听到一个与崔砚池冷峻外表截然不同的声音：

【啊啊啊，季佑祈今天穿绯色，真好看！腰好细！好想抱！】

【不行不行崔砚池你要冷静，你是冷酷无情的工部尚书……】

季佑祈瞪大眼睛，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这……这是崔砚池的心声？

那个朝堂上冷面无情、言辞犀利的崔尚书，内心……居然是这样的？

他忍不住多看了崔砚池几眼，后者依旧面无表情，但心声却暴露无遗：

【他看我了！他看我了！今天眼线画得怎么样？应该不明显吧？】

【昨晚我可是特意练习了好久好久……】

【等等他为什么一首盯着我？难道我脸上有东西？】

季佑祈差点笑出声，赶紧低头掩饰。

崔砚池居然会画眼线？

还特意练习？

这和他平日形象反差也太大了！

“季大人身体不适？”一个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季佑祈抬头，却发现崔砚池不知何时己经走到他面前，正微微蹙眉看着他。

那张俊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心声却活泼得像个少年：

【他脸色好差，是不是生病了？】

【要不要把备用的参片给他？】

【但这样会不会太明显了？】

【我们不是死对头吗？啊啊啊，好纠结呀……】

“多谢崔尚书关心，下官无碍。”季佑祈强忍笑意回道。

倏地灵机一动，借口道：“只是昨夜读书到太晚，有些头晕。”

【读书？他果然勤奋！】

【就是不知道读的哪什么书？会不会是我上次推荐的那本？】

【不对，我没敢当面推荐，只是让书童偷偷地放在了他常去的书斋……】

季佑祈这下真的惊到了。

崔砚池居然还偷偷给他送过书？

他们不是朝堂上出了名的政敌吗？

“季大人真是勤勉呢。”崔砚池嘴上这么说，手却悄悄伸进袖袋，“不过身体最要紧。”

【给他！给他！快给他参片！】

【多好的机会啊，笨蛋！】

季佑祈看着崔砚池递来的小锦盒，内心复杂至极。

原来这位冷面尚书私下竟如此……可爱？

“这是……”

“家母准备的参片，提神醒脑用的。”崔砚池语气平淡，但耳尖却微微泛红。

【说谎了，其实是我特意准备的！】

【他会不会发现啊？不过这参片确实是上好的长白山……】

“多谢崔尚书。”季佑祈郑重接过，两人的手指不经意间相触，崔砚池的心声顿时炸开了锅：

【碰到了！碰到了！他的手好软！】

【我决定了，今天不洗手了！】

季佑祈赶紧收回手，生怕自己笑场。

这时宫门开启，太监尖细的声音传来：“百官入朝——”

朝堂上，季佑祈站在文官队列中，读心术让他听到了无数荒诞心声：

景阳帝刚坐上龙椅，他就听到：

【这龙椅怎么又硬了？内务府的那帮子废物，都他娘的说了多少次，加软垫加软垫！】

左都御史表面恭敬地起奏事情，心里却在想：

【昨晚那家酒楼的酱肘子真是不错，下朝再去吃……】

而站在他不远处的崔砚池，表面上认真听政，内心却活跃得很：

【季佑祈今天站姿真挺拔……】

【咦？他怎么突然看向右边？】

崔砚池顺着季佑祈的视线瞧去，【右侍郎那个老狐狸有什么好看的(????)】

当讨论到江南水利工程时，崔砚池出列奏报，言辞犀利，逻辑严密。

但季佑祈听到的却是：

【这个方案季佑祈会喜欢吗？】

【上次他说喜欢兼顾民生和美学的设计，所以我就专门……】

【啊啊啊，我在想什么？这可是国家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