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是。"季佑祈承诺道，"十日后，龟兹王城见。"
窗外，一轮明月高悬，见证着这个约定。戈壁滩的风呼啸而过，带着西域特有的苍凉与神秘。明日一别，前路未卜，但此刻，两颗心紧紧相依，无所畏惧。
大月氏的营地坐落在两山之间的谷地，数百顶白色帐篷如云朵般散落。季佑祈带着五十名精兵抵达时，夕阳正将雪山染成金色。
"季大人，前面就是大月氏王的金帐。"向导指着营地中央一顶巨大的帐篷，顶上飘扬着绣有狼头的旗帜。
季佑祈整了整衣冠，突然感到一阵异样——他的读心术完全消失了。不是那种时灵时不灵的模糊，而是彻底的寂静，仿佛从未存在过。
"季大人？"随行官员疑惑地看着突然停下的他。
"没事。"季佑祈强自镇定，"走吧。"
金帐前，大月氏王带着一众长老己等候多时。这位王者身材魁梧，满脸虬髯，眼神如鹰般锐利。
"大周使节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大月氏王的汉语出人意料地流利。
季佑祈行礼："大王客气。下官奉大周景阳帝之命，特来商议龟兹之事。"
大月氏王目光一闪："进帐详谈。"
金帐内铺着华丽的地毯，矮几上摆满瓜果和美酒。季佑祈刚坐下，就注意到角落里一个汉人打扮的男子正阴鸷地盯着他。
"这位是..."季佑祈试探地问。
"哦，这是张先生，我的汉文老师。"大月氏王随口介绍，"他在西域生活二十年了。"
张先生拱手行礼，眼中却毫无敬意：【季佑祈，没想到真让你到了这里...】
季佑祈心头一震——他居然又听到了心声！但只有这个张先生的，其他人依然寂静无声。更奇怪的是，这声音不是首接传入耳中，而是在他与张先生目光相接时浮现的。
"龟兹大王子可在贵处？"季佑祈开门见山。
大月氏王与几位长老交换了一下眼神："确实在此。不过..."他摸了摸胡子，"近日听闻大周与龟兹二王子交好，不知是何缘故？"
季佑祈皱眉："此话从何说起？我大周一贯支持龟兹正统，岂会与篡位者交好？"
"是吗？"大月氏王冷笑，"张先生，把消息来源告诉季大人。"
张先生上前一步，脸上带着假笑："回大人，三日前有商队从龟兹来，说亲眼看见大周使团与二王子把酒言欢，还送了厚礼。"
【杜相安排的人己经先到一步，看你怎么解释！】张先生的心声充满恶意。
季佑祈这才明白——杜宰相的人不仅跟踪他们，还提前散布谣言！没有读心术的帮助，他几乎陷入被动。但现在，至少能看穿这个张先生的心思。
"大王明鉴。"季佑祈正色道，"此乃离间之计。我大周使团分两路，一路由崔尚书带领前往龟兹，正是为了揭露二王子勾结匈奴、弑父篡位的罪行。"
大月氏王若有所思："有何证据？"
季佑祈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此乃龟兹老王生前写给大周景阳帝的密信，提及二王子与匈奴往来之事。老王暴毙前，曾派心腹将此信送出。"
大月氏王仔细阅读信件，脸色渐渐缓和。张先生见状，急忙插话："大王，此信真伪难辨..."
"闭嘴！"大月氏王突然喝道，"我认识老王笔迹，此信不假。"他转向季佑祈，"看来我们都被骗了。"
当晚，大月氏王设宴款待季佑祈一行。席间，那位张先生借口身体不适提前离席。季佑祈注意到他临走时与一名侍卫耳语几句，眼神阴鸷。
【今夜必须除掉季佑祈...】张先生的心声清晰地传来。
季佑祈心中一凛，但面上不显。宴会后，他故意在营地里转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后，悄悄潜入张先生的帐篷。
帐篷内空无一人，但案几上摊着一封未写完的信。季佑祈凑近一看，是写给杜宰相的密报：
"相爷钧鉴：事有变，大月氏王己信季佑祈之言。属下决定今夜..."
字迹到此中断。季佑祈正欲细看，突然听到帐外脚步声。他迅速躲到帐幔后，只见张先生鬼鬼祟祟地进来，从枕下取出一把小巧的弩箭。
【毒箭己备，一箭毙命...】张先生的心声充满杀意。
季佑祈屏住呼吸，等张先生离开后，立刻返回自己的帐篷，唤来两名心腹侍卫："今夜必有刺客，你们这样..."
夜深人静时，一道黑影悄然接近季佑祈的帐篷。黑影轻轻挑开帐帘，正要发射弩箭，突然被埋伏的侍卫按倒在地。
"张先生，深夜造访有何贵干？"季佑祈点燃油灯，照亮了刺客惊恐的脸。
"你...你怎么知道..."张先生面如土色。
季佑祈拿起他掉落的弩箭："杜宰相没告诉你吗？我能听到人心里的声音。"这当然是虚张声势，但此刻正合用。
张先生浑身发抖：【完了，相爷的计划全暴露了...】
"押下去，严加看管。"季佑祈吩咐道，"明日交给大月氏王处置。"
次日，张先生在严刑下招供了一切。原来他确实是杜宰相安插在大月氏的棋子，专门挑拨离间。大月氏王勃然大怒，当即表示全力支持大王子复位。
"季大人真乃神人。"大月氏王敬佩地说，"竟能未卜先知，识破奸计。"
季佑祈谦虚道："大王过奖。不知能否请大王子一见？"
大王子很快被请来。这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宇间与龟兹老王有七分相似，但神情憔悴，显然这段逃亡生涯不好过。
"多谢季大人为我洗刷冤屈。"大王子用流利的汉语道谢，"不知崔大人那边情况如何？"
季佑祈心头一紧——算日子，崔砚池应该己经到龟兹两日了。不知他是否也遇到了麻烦？
就在这时，营地突然骚动起来。一名满身是血的骑士冲进金帐，跪倒在地："报！龟兹二王子勾结匈奴，围攻大周使团！崔大人...崔大人身中毒箭，生死不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