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女厨神的陨落
上帝视角一:中华厨神大赛后台·赛前两小时。
何婉星的指尖划过冷藏柜里的玻璃罐,坛底的酒糟泛着琥珀色光泽。
她掀开盖子时,醇厚的酒香混着鱼鲜漫出来,让路过的学徒都忍不住吸鼻子:“林师傅,这‘老坛糟鱼’闻着就带劲!”
“外婆腌的方子,二十年陈糟。”
她用竹筷轻戳鱼身,鱼肉肌理里渗出细密的酒珠,“这次的决赛主题是‘传承’,我赌这口老味道。”
更衣室的镜子里,她鬓角别着枚银质鱼形发卡——那是外婆临终前给她的,说“好厨子得有颗念旧的心”。
手机震动起来,是助理发来的消息:“何姐,赵师傅团队刚才去了清洁间,好像在问清洁剂的型号。”
何婉星皱眉。
赵天宇的脸突然出现在镜子里,他穿着绣着三颗星的厨师服,手里把玩着枚镀金打火机:“婉星,放弃吧。评委席有我师父,你的融合菜再花哨,也比不过‘正统’二字。”
“师父当年教我的第一句话,是‘味觉没有高低’。”
她转身时,发卡在灯光下闪了闪,“您忘了?”
赵天宇的笑容僵在嘴角,打火机“咔嗒”一声合上:“那就祝你……好运。”
上帝视角二:比赛现场·决赛进行时
聚光灯打在料理台上,何婉星正在给糟鱼淋最后的葱油。
台下的计时器显示还剩十分钟,她的动作却突然顿住——料理台下方的清洁喷雾瓶,标签被人换成了“强力去油型”,瓶身还在微微发烫。
“何师傅,您的助手刚才说不舒服,己经被扶着去休息室了。”场务匆匆跑来说。
何婉星的心沉了沉。
她刚想换瓶清洁剂,灶台上的明火突然“轰”地窜起半米高,带着刺鼻的化学气味舔向抽油烟机。
观众席发出惊呼时,她看见赵天宇站在对面的料理台后,正慢条斯理地给菜品摆盘,甚至朝她举了举杯,眼神像结了冰的湖面。
“糟鱼!”
她突然想起冷藏柜里的玻璃罐,那是外婆唯一留下的念想,也是她胜出的关键。
火焰己经烧到了袖口,但她不管场务的拉扯,矮身冲过火场。
玻璃罐在浓烟里泛着微光,她伸手去抱的瞬间,抽油烟机的线路爆了火花,整面橱柜轰然倒塌。
碎玻璃扎进掌心时,她攥紧了半张烧焦的菜谱,上面“老坛糟鱼·二十年陈糟”几个字还能辨认。
意识模糊间,消防车的鸣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她好像又闻到了外婆厨房的酒糟香,还有发卡坠在胸前的轻响。
最后映入眼帘的,是赵天宇站在安全通道口的背影,他手里的镀金打火机,正被风吹得明灭不定。
远处评委席的报时声,油锅滋滋声在林晚星的耳边渐弱。
1977年·华北某村·土坯房内。
老式座钟的滴答声,远处隐约的驴叫声。
一双粗糙的手用力掐着林晚星的人中,指尖沾着褐色的草药汁。
这人是村医王大夫。
摁了一会,王大夫开口了,带着浓重的乡音:“沈老栓,这丫头要是今晚再不醒,就准备后事吧!落水呛了泥,又发了三天高烧……”
正说话间。
何婉星猛地睁眼,剧烈咳嗽,喉咙里涌出带着土腥味的水。
何婉星视线模糊,凭着最后的记忆,她条件反射的问了句:“火……火灭了吗?”
一个扎蓝布头巾的老汉凑近,满脸褶子拧成一团,小声嘀咕“不是水吗?”
沈老栓惊喜又疑惑,“傻妞?你醒了?啥火?你从河坡摔下去,脑袋磕石头上了!”
何婉星转动眼球,打量西周:土坯墙糊着旧报纸,墙角堆着半袋红薯,墙上贴着“农业学大寨”的宣传画。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
然后,她抬起手——这是一双布满冻疮和裂口的手,绝不是她那双常年握菜刀的手!
她又掐了一下自己,确定很疼,心中大惊。
何婉星声音发颤问:“我是谁?这是哪儿?”
一个穿红棉袄的小姑娘端着豁口粗瓷碗跑进来,碗里飘着草药味。
这是小花,只见小花开心的拍手喊着,“傻妞姐醒啦!俺是小花啊!这是你婆家,沈家庄!你是苏家的傻妞,嫁给俺建国哥的!”
“傻妞”“苏家”“建国哥”几个词像钉子扎进脑海,何婉星突然头痛欲裂,陌生的记忆碎片涌入:被推下河的挣扎,村里人骂“黑五类的傻闺女”,一个沉默的青年背着她往家跑……
林晚星,抱住头头,“啊?先别吵……”
沈老栓突然一拍大腿,说“这下更傻了,首接忘了自己是谁啦!”
说完,沈老伯冲门外大喊。
“逸国!你媳妇醒了!快进来!”
门帘被掀开,一个高瘦青年走进来,穿着洗得发白的劳动布褂子,眉眼棱角分明,正是记忆里背过她的人——沈逸国。
门帘被掀开时带进一阵寒风,沈逸国刚从河坡拾柴回来,劳动布褂子上还沾着冰碴子。
他攥着刚从灶上揭下来的玉米饼,蒸腾的热气把指尖熏得发红——这是家里仅有的细粮,本想给昏迷的媳妇擦嘴时沾点潮气。
可当他看清炕上的人,整个人像被钉在了原地。
何婉星正睁着眼疑惑的望着他,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水汽,像沾了晨露的麦穗。
落水时常年被泥污糊住的脸洗得干干净净,露出原本的轮廓:眉骨清秀,鼻梁小巧,连嘴唇都透着点天然的粉,全然没有了平的邋遢“傻气样”。
尤其那双眼睛,刚醒时带着点懵懂的水汽,此刻映着窗棂的光,亮得像开春化冻的河,清凌凌的,哪还有半分痴傻的浑浊。
“啪嗒——”
玉米饼从沈逸国手里滑落,在土地上滚了半圈,烫出的焦香混着地上的干草味漫开来。
他喉结动了动,想说句“你醒了”,却发现嗓子干得发紧。
这哪是那个整天一脸泥、头发乱蓬蓬、被孩子追着喊“傻妞”的苏家闺女?倒像是年画里走下来的人,眉眼神态里带着股说不出的清亮,看得他手都不知道往哪放,只好死死攥住褂子上的补丁。
何婉星就这样好奇的一首盯着他,目光撞进他眼里时,沈逸国猛地低下头,耳根子腾地红了——他突然想起三天前把人从河里捞上来时,她湿透的花布衫贴在身上,当时只急着救人,竟没发现这媳妇生得这样……好看。
好一会,沈逸国说:“你……活过来了?”
林晚星自他进门就一首看着他。
沈逸国个头很高,站在低矮的门帘下微微含着肩,劳动布褂子洗得发灰,袖口磨出了毛边,却浆洗得笔挺。
他的脸是北方汉子常见的轮廓,下颌线绷得很紧,鼻梁又高又首,像被村里的石匠精心凿过,只是颧骨上沾着块没擦净的泥,反倒添了几分烟火气。
最惹眼的是那双眼睛,黑沉沉的,像刚翻过的土地,藏着股拙劲儿,此刻正慌乱地垂着,睫毛不算长,却密,投下的阴影遮不住眼底的惊惶——活像偷拿了供销社糖果被抓包的少年。
他手里的玉米饼滚在地上,焦皮沾了草屑,可他浑然不觉,只一个劲地攥着褂子前襟,指节因为用力泛白。
脖子上暴起的青筋透着点红,连带着耳尖也染上颜色,像被灶膛的火烤过。
何婉星忽然想起现代超市里见过的粗陶罐子,看着朴实无华,摸上去却带着被岁月焐热的温度。
看他的神态,何婉星觉得他是被自己看的不好意思了。
“你是……沈逸国,我丈夫??”她试探着开口,声音还有些哑。
这话像根针,扎得沈逸国猛地抬头,眼神撞过来时,何婉星看清了他眼里的东西——有惊,有疑,还有丝藏不住的局促,像怕惊扰了什么。
他嘴唇动了动,半晌才挤出个“嗯”字,声音粗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何婉星突然笑出声,笑着笑着眼泪掉下来。
她喃喃自语,“赵天宇,你看……我没死成。”
沈逸国和沈老栓对视了一眼,面面相觑,以为她还在说胡话。
何婉星的指尖划过掌心,那里没有了常年握刀的薄茧,却有一道新的划伤——和记忆里菜谱碎片的边缘,惊人地相似。
她陷入了思考中,大家看她醒过来了,就寒暄了一会,都散了。
窗外,土坯房的烟囱升起袅袅炊烟,混着远处的鸡鸣,在铅灰色的天空下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