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明白了。”景阳帝点头,又看向季佑祈,“季爱卿呢?”
季佑祈跪下行礼:“回陛下,臣与崔尚书两情相悦,望陛下明鉴。”
杜宰相急了:“陛下!此等伤风败俗之事……”
“杜爱卿。”景阳帝打断他,“朕记得你府上有三位妾室,最小的比你孙女还小两岁,是吗?”
杜宰相脸色一变:“这……这如何能相提并论……”
“是不能相提并论。”景阳帝冷笑,“至少崔爱卿和季爱卿年纪相当,真心相待。”
朝堂上一片死寂。
季佑祈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景阳帝这是在……为他们说话?
杜宰相不甘心地继续进言:“陛下,祖宗礼法不可废啊!若纵容此等行为,何以正朝纲?”
景阳帝沉吟片刻:“崔爱卿,季爱卿,朕给你们一个选择。”
季佑祈心头一紧——来了,那个残酷的选择。
“其一。”景阳帝缓缓道,“你们即刻断绝来往,朕当此事从未发生。”
崔砚池的身体微微颤抖,季佑祈不用读心术也能猜到他在想什么。
“其二,若执意继续……”景阳帝顿了顿,“崔砚池贬为工部员外郎,季佑祈贬为礼部主事,即刻离京赴任。”
朝堂上一片吸气声。
这等于将他们连降三级,发配边疆!
杜宰相脸上露出胜利的笑容:【看你们怎么选!】
季佑祈看向崔砚池,后者也正看着他。
即使没有读心术,他也能从那双眼睛里读懂一切——不舍、挣扎、决绝……
崔砚池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眼中满是恳求:【选第一个,至少保全你……】
季佑祈却笑了,轻轻摇了摇头。
他转向景阳帝:“陛下,臣选……”
“陛下!”崔砚池突然高声打断,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抓住了季佑祈的手,”臣与季大人……选第二个。”
他的手掌温暖而坚定,掌心有薄薄的汗。
季佑祈心头一热,反手与他十指相扣:“臣附议。”
朝堂上一片哗然。
杜宰相目瞪口呆,显然没料到他们会当众做出如此大胆的选择。
景阳帝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你们确定?”
“确定。”崔砚池声音坚定,“臣宁愿不做这个尚书,也不愿辜负真心。”
季佑祈补充:“臣亦如此。”
杜宰相回过神来,厉声道:“陛下!此等藐视朝纲之举,岂能轻饶?”
“请陛下即刻下旨,将二人革职查办!”
几位大臣也出列附议。
景阳帝看着跪在殿中的二人,突然问道:“崔爱卿,你父亲崔老将军临终前,向朕求过什么,你可记得?”
崔砚池一怔:“回陛下,先父求陛下……照拂微臣。”
“不错。”景阳帝点头,“朕答应过他,保你一世平安富贵。”
“如今……”他意味深长地顿了顿,“朕想老将军更希望看到你幸福。”
杜宰相脸色大变:“陛下!这……”
“杜爱卿。”景阳帝冷冷道,“你克扣河工银两一事,朕还没跟你算账呢。”
杜宰相如遭雷击,踉跄后退两步:“陛下明鉴,臣……”
“够了。”景阳帝起身,“崔砚池、季佑祈听旨。”
两人跪首身体,心跳如鼓。
“朕念你二人治水有功,不予贬谪。”景阳帝的话让所有人震惊,“但朝堂之上,需谨言慎行。”
“退朝!”
景阳帝拂袖而去,留下满朝文武面面相觑。
杜宰相脸色铁青,恶狠狠地瞪了二人一眼,愤然离去。
季佑祈和崔砚池还跪在原地,不敢相信这个结果。
“陛下这是……默许了?”季佑祈低声问。
崔砚池摇头:“不知道……”
他的手还紧紧握着季佑祈的,掌心全是汗。
百官陆续退朝,经过他们身边时,目光各异——有鄙夷的,有好奇的,还有几道隐含羡慕的。
刘郎中偷偷冲季佑祈竖起大拇指,用口型说:“佩服!”
首到大殿空无一人,两人才慢慢站起来。
崔砚池的腿有些发软,季佑祈扶了他一把。
“我们……这算过关了?”崔砚池茫然地问。
季佑祈摇头:“不知道。”
“但至少没有被贬。”
崔砚池突然一把抱住他,声音哽咽:“我以为要失去你了……”
季佑祈回抱住他,感受到对方剧烈的心跳:“不会的。”
“两位大人。”李公公突然出现在殿门口,“陛下召你们御花园见驾。”
两人立刻分开,整理衣冠。
跟着李公公穿过重重宫门,季佑祈的心悬到了嗓子眼——景阳帝到底是什么意思?
御花园凉亭里,景阳帝正在喂鱼,见他们来了,挥手示意侍从退下。
“知道朕为何不贬你们吗?”景阳帝开门见山。
崔砚池跪下行礼:“臣愚钝。”
“起来吧。”景阳帝扔了把鱼食进池塘,“季爱卿,你还记得三年前春闱,你写的那篇《论水利与民生》吗?”
季佑祈一怔:“记得。”
“那篇文章,朕看了十遍。”景阳帝转身看着他们,“崔爱卿的《治水十策》,朕也看了十遍。”
“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两人摇头。
“因为满朝文武,只有你们二人真正懂得‘民为邦本’的道理。”景阳帝叹息,“杜相那些人,眼里只有权势和银子。”
季佑祈心头一震——原来景阳帝什么都知道。
“朕老了。”景阳帝突然道,“需要真正为国为民的臣子。”
“至于你们的私事……”
他摆摆手,“只要不闹得太过分,朕懒得管。”
崔砚池眼眶发红:“陛下……”
“不过。”景阳帝话锋一转,“朝堂上该装的样子还是要装。明白吗?”
“臣明白!”两人齐声道。
景阳帝点点头,又扔了把鱼食:“去吧。”
“记住,朕能容忍的……也是有限度的。”
退出御花园,两人都像做了一场梦。
宫道上,崔砚池偷偷勾了勾季佑祈的手指:“我们现在……”
“先装样子。”季佑祈低声回应,“晚上我去找你。”
崔砚池耳根一红:【晚上……】“好。”
季佑祈突然发现,他的读心术又回来了,而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清晰。
崔砚池的心声像清澈的溪流,欢快地流淌着:
【他晚上要来!】
【要给雪团洗个澡!】
【床单要不要换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