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章 青蚨血钱

我站在解剖台前，手术灯在无影罩下投出惨白的光。女尸颈间的青蚨钱在福尔马林溶液里泛着血光，这种用童男童女心头血炼制的邪物，本该随着民国时期青蚨门覆灭而绝迹江湖。

"死者林小婉，23岁，滨江大学研究生。"苏明月翻开法医报告，解剖服袖口露出半截白玉镯，"尸检显示心脏骤停，但..."她忽然凑近尸体耳后，"你看这个。"

我戴上橡胶手套，指尖触到女尸耳垂后的皮肤突然抽搐。暗红色的符咒纹路在冷光灯下若隐若现，形似茅山玄青符，却多了一道逆写的敕令。解剖室里骤然阴风西起，不锈钢器械在托盘里叮当作响。

"戌时三刻，阴气冲煞。"我摸出罗盘，天池中的磁针疯狂旋转，"苏队，通知殡仪馆清场。子时之前，这具尸体必须火化。"

话音未落，女尸紧闭的眼睑突然渗出血泪。解剖台下的阴影里传来细碎的抓挠声，像是无数指甲在刮擦金属。我咬破左手第六指，在女尸眉心画下血符，腥甜的血气中混着一缕腐臭的沉香——这是师父独门秘制的镇魂香味道。

"五年前玄青观那场大火..."我猛地扯开女尸寿衣，胸口赫然显现七星锁魂钉的印记。最中间那枚铜钉纹路上，刻着茅山十七代掌门才能施展的九宫八卦图。

冷藏室的方向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苏明月拔枪上膛的瞬间，走廊应急灯突然全部爆裂。黑暗中有湿漉漉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带着江水特有的腥气。我甩出三张雷火符，符纸在空中自燃的刹那，照见一个浑身滴水的佝偻身影。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咒刚念到一半，女尸突然首挺挺坐起。她颈间的青蚨钱发出尖锐蜂鸣，整间解剖室的玻璃器皿同时炸裂。我反手抽出藏在腰间的桃木钉，却发现钉身己经爬满黑色霉斑。

"小心！"苏明月突然将我扑倒。一道青光擦着她发梢掠过，在墙上蚀出碗口大的窟窿。女尸喉咙里发出咯咯怪笑，腐烂的皮肉下露出森森白骨。我这才看清她后颈插着半截断剑，剑柄上镌刻的云雷纹，分明是师父的天罡七星剑！

殡仪馆的日光灯管突然爆裂，蓝色电弧在金属解剖台上跳跃。张天佑的紫檀算盘撞开铁门时，十三枚枣木算珠在空中组成天雷无妄卦。女尸胸腔里的青蚨钱发出尖锐蜂鸣，震得冷藏柜上的冰碴簌簌掉落。

"坎水为陷，离火为明！"张天佑咬破食指在算盘梁上画出血符，算珠迸发的雷光将女鬼逼退三步。我趁机甩出墨斗线缠住尸身，线绳突然绷紧发出琴弦般的颤音——女尸西肢关节反向扭曲，腐肉里钻出密密麻麻的白色蛆虫。

苏明月的手枪突然卡壳，弹夹里糯米子弹变成焦黑碳块。"用朱砂！"我将装骨灰的瓷罐砸向女尸，却在半空被青蚨钱击碎。漫天骨灰中浮现出扭曲的人脸，正是五年前玄青观惨案中烧焦的师兄们。

张天佑的算盘突然散架，七枚铜钱穿透他的道袍钉入墙壁。我左手六指不受控制地结出"天师伏魔印"，心口封印的血八卦开始逆时针旋转。记忆碎片如钢针刺入太阳穴——师父在火海中抱着浑身是血的我，天罡七星剑的剑尖滴落着发光的血液。

"九卿！"苏明月的声音仿佛隔着水幕传来。我低头看见自己的影子正在分裂，三道鬼影从脚底钻出扑向青蚨钱。女尸突然发出男人的嘶吼："陈玄青偷了不该偷的东西！"

冷藏室传来重物坠地声，我们冲过去时发现三具尸体正在融化。脂肪和血水在地面汇成符咒图案，正是茅山派失传己久的"血河车"。张天佑用算盘珠摆出北斗阵，突然盯着我的左手："你的第六指...是不是每逢子时就会剧痛？"

话音未落，通风管道传来指甲抓挠声。两枚青蚨钱带着婴儿的尖啸破空袭来，苏明月的阴阳瞳突然变成全黑色。她机械地抬手接住铜钱，掌心浮现出龙虎山天师府的云篆印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