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川河上,一艘龙骨舟正逆流而行,船头的沧溟白发如雪,却在这一瞬间尽数脱落,如雪花般飘洒在河面上。
与此同时,陈九卿手中的巫神骨发出一道微弱的光芒,仿佛在与归墟门产生某种共鸣。当他的手指触碰到归墟门时,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从门内涌出,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其中。
“容器己成……”一个低沉的声音在陈九卿的脑海中响起,他的身体猛地一颤,仿佛失去了对自己的控制。只见他的右臂如同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操纵着一般,缓缓抬起,然后狠狠地掐住了自己的咽喉。
陈九卿的左眼也在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的黑瞳变成了诡异的蛇瞳,透露出一股阴冷的气息。他的口中发出一阵嘶哑的笑声,那笑声让人毛骨悚然。
就在这时,苏明月的残魂突然从巫神骨中浮现出来。她的身影虚幻而透明,宛如幽灵一般。她的手中紧握着一根桃木钉,毫不犹豫地朝着陈九卿的巫神骨刺去。
“师兄……醒醒……”苏明月的声音在陈九卿的耳边回荡,带着一丝焦急和绝望。桃木钉准确无误地刺进了巫神骨的缝隙中,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
然而,这并没有让陈九卿恢复清醒,反而让他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归墟门内的力量似乎被激怒了,一道耀眼的光芒从门中射出,如同一张巨大的网,将龙骨舟上的所有人都紧紧地缠住。
光芒迅速收缩,将众人包裹成一个巨大的茧状物体。茧中,众人的身影若隐若现,而陈九卿的身影则在最中央,他的身体仍然被那股诡异的力量所控制着。
突然,茧中的景象发生了变化,众人看到了一个年轻的陈九卿正在拜师的场景。那时的陈九卿还是个婴儿,他的师父正将一块巫神骨碎片小心翼翼地植入他的囟门中……
万魂鼎吞噬八宝后,鼎身开始闪烁光芒,洪荒星图逐渐浮现。陈九卿的巫神骨刺破天穹,星雨如流星般坠落。在星雨坠落的地方,师父的残魂在火光中重组,他的声音在陈九卿的脑海中回响:“巫族本为天道,何须伪装?”
鼎内突然升起建木虚影,枝叶间挂着历代苏明月的残魂。陈九卿凝视着这些残魂,心中涌起无尽的悲痛。他捏碎了自己的本命魂牌,一块婴儿肚兜从里面掉了出来。肚兜上绣着傩娘的绝笔:“愿儿不为巫……”
巫神骨突然软化,鼎中星图开始逆转。逆转罗盘的裂缝中,混沌如洪流般喷涌而出。苏明月毫不犹豫地将桃木根系扎入地脉,她的身躯渐渐化为建木,枝叶间结出了三千世界的虚果。
陈九卿的巫神骨在逆转的星图中寸寸断裂,龙魄金血与混沌一同在虚空中消散。初代巫祝在火光中哀嚎:“你竟愿为蝼蚁舍神格……”
地脉深处传来婴儿啼哭,某个时空的玄青观正在晨光中苏醒...
陈九卿在玄青观的榻上,猛地惊醒过来,额头冷汗涔涔,浸湿了身上的道袍。窗外,传来师父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停在门前。
案头的《阴符卷》,翻开在“庄周梦蝶”那一篇。陈九卿的手指,下意识地摸向心口。那里,本该有一块巫神骨。然而,现在只剩下一片空荡荡的皮肤,以及微微的灼痛。
他的手指,停在胸口的六指胎记上,那是他与生俱来的印记。
陈九卿的目光,落在窗外的古树上。那树上,有一片桃木新芽,正泛着青光。他的手指,轻轻触碰那片嫩叶。刹那间,前世的记忆如潮水般退去,只留下苏明月最后的残音,在他的识海中回荡:“这次……要好好活……”
陈九卿的手,缓缓握紧,然后松开。他转身,将七星剑埋入观外的桃林。剑身刻满了殄文,那是封印的力量。
山道上,一个垂髫稚子,正把玩着一个残破的傩面。那面具的内层,竟然是一层人皮。突然,那层人皮的眼睛,缓缓睁开,露出了瞳孔深处的巫神骨纹。
远处,新建的玄青观内,一个年轻的道童,正在晨读《阴符经》。他的左手,生有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