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面树突然暴长根系穿透地壳,陈九卿的意识随之沉入九幽。在忘川源头处,守棺人正在用阴沉木棺盛接泉眼——棺内浸泡的竟是十万个混沌之卵胚胎。当陈九卿的根系触及棺椁时,所有胚胎突然睁眼,瞳孔里映出缝魂娘娘的朱砂泪痣。
守棺人猛然掀开棺盖,陈九卿惊见自己的心脏正在棺液里搏动,每跳一次都引发往生客栈的时空震荡。
当剑锋割断第七根因果脐带时,断裂处喷涌的不是血液而是青铜镜碎片。每块碎片都映出陈九卿未曾知晓的真相:二十年前产房角落里,缝魂娘娘的金线正将死胎魂魄缝入他的躯壳。骨瓷童子坐在染血的接生器械上,用瓷白的手指蘸着胎血在墙壁书写殄文。
黑色劫雷劈中三清殿时,陈九卿剥落的皮肤在电光中显形。那皮囊内侧用金线绣着完整的《太阴炼形图》,而苏明月的残魂正被缝在图中的青铜鼎内煎熬。血牒师的虚影在雷火中打算盘,每颗崩飞的算珠都化作桃木钉,将燃烧的皮囊钉成道教符幡。
当树根缠绕守棺人的阴沉木棺时,棺内胚胎突然裂开。每个混沌之卵里都爬出微型陈九卿,他们用脐带连接成锁链,将本体拖向棺液深处。在沉没前的最后瞬间,陈九卿看见液面倒影中——自己的后背脊椎处,赫然缝着初代巫祝的命盘烙印。
阴沉木棺液淹没口鼻的刹那,陈九卿背后的命盘烙印突然灼烧。剧痛中棺底裂开通道,将他吐进血牒师的青铜算盘空间。无数算珠正在虚空中碰撞,每次撞击都迸发出记忆碎片。
"道友欠的债该清了。"血牒师的声音从珠阵深处传来。陈九卿脚下的算珠突然炸裂,将他坠入二十年前产房的镜像时空。这次他清晰看见,自己剪断脐带的青铜剪刀上,缠绕着缝魂娘娘的金线。
骨瓷童子从血泊里拾起死胎,瓷白的手指突然插入婴儿眼眶。当指尖拔出时,带出的脑组织竟化作微型混沌之卵:"哥哥当年剪断的,可是你自己的宿命啊......"
所有算珠突然停止碰撞,表面映出初代巫祝实验室的真相:少年血牒师正在解剖连体婴,将混沌细胞植入左侧婴儿的囟门——那婴儿后颈的殄文生辰八字,与陈九卿的完全吻合!
"你才是第七号实验体。"血牒师的本体从算盘轴心浮现。他掀开头盖骨,露出内里跳动的混沌之卵,卵膜上浮现着守棺人阴沉木棺的纹样。
陈九卿的脐带剑残片突然在掌心重组,剑锋刺穿血牒师胸膛时,喷涌的却不是血液——十万张命盘残页裹着青铜算珠洪流而出。每张残页都记载着他轮回弑亲的罪证,算珠则在虚空拼出苏明月残魂的坐标方程。
当最后颗算珠归位时,整个空间突然碳化。陈九卿在崩塌的算盘结构里,看见缝魂娘娘正将金线刺入苏明月的胎光魂。
命盘坐标引动空间折叠,陈九卿坠进血肉筑成的往生客栈。柜台后的掌柜抬起腐烂的脸——竟是第七世被活剖的苏明月!
"客官要续命还是赎魂?"掌柜的腹腔突然翻开,露出内藏的血肉典当台。陈九卿的肋骨不受控制地刺出皮肉,在柜台上拼成半副命盘。当掌柜将跳动的混沌细胞按入命盘缺口时,他的视网膜突然脱落,化作当票印上"典当物:左眼视力"。
骨瓷童子趴在房梁嬉笑,瓷片雨点般落下。每块碎片插入菌毯都引发记忆回溯:陈九卿看见血蓑衣正在后院熬煮汤药,锅里翻滚的是自己历代转世的喉骨。
二楼传来缝魂娘娘的唱经声。陈九卿冲上天字房,推门却见守棺人正在缝合两具身体——左侧是苏明月的今世肉身,右侧赫然是他初代实验体的遗骸!
"还差郎君的痛觉神经呢。"缝魂娘娘的金线突然穿透门板。陈九卿的神经束被强行抽离,接入正在缝合的躯体。当金线打结的瞬间,新生的连体尸突然睁眼,西只瞳孔里同时映出混沌之卵的成熟态。
客栈梁柱突然暴长血管,血牒师的算珠在血管内疯狂滚动。当计数归零时,整栋建筑燃起青色业火。陈九卿在烈焰中抱住苏明月的残躯,她的脊骨突然裂开缝隙——新一代混沌之卵正在吸收情劫养分破壳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