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骡客的尸骡蹄铁踏碎祠堂地砖时,青铜棺盖突然弹起。黑色尸蜡如活物般涌出,瞬间裹住陈九卿的右腿。蜡体表面浮现血管状纹路,每道沟壑都渗出苏明月的记忆黏液。
尸蜡顺着裤管攀爬,在陈九卿胸口凝成胎盘形态。他听见混沌之卵的胎心声,频率与二十年前产房的心跳监护仪完全同步。蜡体中突然伸出婴儿手臂,指尖镶着剃阴匠的剃刀碎片。
"这是用双子羊水熬的尸蜡!"哭坟娘突然扯断自己的脊椎骨,骨茬沾着黑血刺入蜡体。被腐蚀的尸蜡中浮出骇人画面——巫祝正将哭坟娘的胎盘切成薄片,喂给青铜鼎中蠕动的混沌之卵。
阴骡客的头颅突然180度扭转,颅腔裂开伸出青铜漏斗。漏斗插入棺中尸蜡,抽取出粘稠的黑色脑浆。脑浆落地即化作尸蛾幼虫,啃食陈九卿鞋底时露出暗藏的《葬经》金线。
当陈九卿扯断金线,整具青铜棺突然透明化。他看见苏明月被压缩在卵壳内,双手正用桃木簪刻着血咒。簪尖突然穿透卵壁,在他掌心刻出"破卵即弑亲"的殄文。
尸蜡完全包裹陈九卿头颅的刹那,他窥见新世界溪边少女的胎记——那竟是混沌之卵的微型投影。窒息中,他咬破舌尖血喷在卵壳上,苏明月的手突然穿透时空抓住他的心脏。
乱葬岗的枯树突然爆出肉瘤,蛹衣在月光下泛着珍珠母光泽。陈九卿的匕首刚触到蛹壳,半透明薄膜下就显出一张扭曲的人脸——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老镇长。
蛹衣突然脉动如心脏,血管内流淌着荧光磷粉。陈九卿的匕首被蛹液腐蚀,刀柄长出尸蛾口器。当他甩开毒刃时,整个蛹林响起婴儿啼哭,声波震落满地带血的乳牙。
蛹婆从树顶倒吊而下,蛹衣下腹部的尸蛾母虫正在产卵。她撕开自己的咽喉,喷出的磷粉在空中凝成阴阳镇全景图——每条街道都对应着人蛹的血管走向。
母虫突然爆体,万千尸蛾掀起磷粉风暴。陈九卿的皮肤接触磷粉处开始透明化,露出体内缠绕金线的骨骼。当他扯出金线编织成网时,发现每根金线都连着镇长们的天灵盖。
"这些都是养蛹的茧奴!"剃阴匠突然从蛹衣中破出,他的剃刀己与右手骨骼融合。刀光闪过处,老镇长的蛹壳碎裂,掉出泡在尸油中的混沌之卵碎片。
陈九卿将碎片拼合时,乱葬岗突然地陷。塌方处露出青铜祭坛,坛上钉着七具双子干尸。月光聚焦在祭坛中央时,所有蛹衣同时爆裂——飞出的不是尸蛾,而是历代镇长被压缩的时空残片。
古井突然翻涌血浪,浮起的铜镜背面刻着连体婴图腾。陈九卿的倒影突然扭曲,镜中哭坟娘正用青铜剪刀刺入苏明月太阳穴。
当陈九卿伸手捞镜时,井水突然凝固。他的倒影脱离控制,从镜中爬出抢夺桃木簪。两者撕扯间,井壁显出血字:"杀影者承其孽"。
剃阴匠突然割破手腕,血染井水破除幻象。真正的铜镜从血水中升起,映出新世界溪边少女的后颈——青铜刺青正化作活虫钻入脊椎。
打碎铜镜的瞬间,现实中的哭坟娘突然苏明月化。她的孝布脱落,露出与苏明月完全相同的面容。而溪边少女的瞳孔开始渗出血蜡,指尖长出尸蛾口器。
陈九卿的《葬经》金线突然暴走,在阴阳镇上空编织成命盘。盘面显示所有镇民的生辰八字都指向今日子时——混沌之卵的破壳时刻。
地脉深处传来闷响,陈九卿的肋骨突然折断。断骨刺破皮肤悬浮半空,拼成卵壳裂缝的形状。透过裂缝,他看见少女正将最后一粒混沌卵碎片放入陶罐,罐底巫祝的眼睛突然眨动。
陈九卿拆解祭坛骸骨时,发现每根骨头都刻着镇民姓名。当他用金线捆扎成舟时,骨缝渗出脑浆状的忘川河水。
骨舟入水即泣,船桨化作森白手臂。摆渡时,河底突现青铜柱林,每根柱上都缠着苏明月的头发。发丝突然暴长,将陈九卿拖入河底祭坛。
祭坛中央的青铜柱刻满镇民姓名,顶端嵌着混沌之卵。陈九卿的金线碰触柱体时,整座阴阳镇开始虚化——房屋褪成血管,镇民化作养分流向卵体。
"这才是真正的养蛊皿!"血牒师从柱后走出,黄表纸下伸出胎盘触须。陈九卿斩断触须时,卵壳突然裂开,苏明月的手带着血咒按在他额头。
血月降临,阴阳镇坍缩成卵体养分。陈九卿抱着最后一块命盘碎片跃入卵壳裂缝,在混沌中看见新世界正在形成——溪边少女将陶罐埋入桃树时,罐中巫祝的眼睛突然化作飞蛾,停在她颤抖的指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