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他非你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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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元佳节，大街小巷灯火通明！
“郡主，您慢些跑！”
青杏提着裙摆，气喘吁吁地追在谢昭懿身后。
大月国最受宠的小郡主，一出生便赐封号‘长乐’，享公主礼遇！
她身着绯色纱裙，穿过回廊，金线绣的蝴蝶在她裙摆间振翅欲飞。
腰间缀着的十二对金铃随着她的步伐叮当作响。
“谁让舅舅非要考我《女诫》！”谢昭懿回头做了个鬼脸，发间金步摇晃出一片碎光。
“我爹爹说了，咱们谢家的女儿，想读兵书就读兵书，想习武就习武！女子也能征战沙场，保家卫国！”
话音未落，她猛地撞进一个带着松木香的怀抱。
“王、王爷...奴婢，请王爷安！”青杏扑通跪倒在地，双手行礼举过头顶！
谢昭懿抬头，正对上顾京墨那双寒潭似的眼睛。
大月国异姓王！
男人一袭月白锦袍，玉带缠腰，领口银线绣着暗纹。
“郡主。”他声音凉得像浸了雪：“臣的腰佩要被你扯断了。”
谢昭懿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正死死抓着对方腰间玉佩。
羊脂白玉雕着貔貅，在她掌心硌出红痕。
“顾京墨，少来这一套，对我称臣，是又想让言官弹劾我父亲？”
“再说了谁让你突然出现...”她慌忙松手，却见玉佩流苏缠在了自己腕间红绳上。
那红绳还是刘瑞泽上月送她的，说是能保平安。
顾京墨目光在红绳上一顿。
“臣愿意对郡主称臣，谁敢弹劾？况且郡主是皇家人，臣是异姓王，称臣有何不妥？”
“听说今日刘家公子邀郡主赏灯？小心被花灯迷了眼！”他突然俯身，呼吸扫过她耳尖。
谢昭懿耳尖微热，将腰间金铃往后一拨：“本郡主行事，何须向顾王爷交代？”
顾京墨忽然倾身，惊得谢昭懿往后一仰。
他修长的手指从她发间拈下一片花瓣，在她眼前轻轻一捻：“郡主连落花都急着带去见刘公子？”
“你！”谢昭懿正要发作，忽听楼下传来清朗的呼唤。
“昭懿妹妹——”
刘瑞泽一袭湖蓝长衫立在楼下，手持一枝初绽的红梅。
他面容俊秀，笑起来时眼下浮现两弯月牙，端的是一派温润如玉的君子模样。
“瑞泽哥哥！”谢昭懿眼睛一亮，拎起裙摆就要跑，却被顾京墨一把扣住手腕。
顾京墨甚至没看刘瑞泽，只盯着谢昭懿腕间红绳：“这种劣质朱砂，也配碰郡主千金之躯？”
“你！”谢昭懿气得跺脚：“顾京墨你管得太宽了！”
她一把扯断纠缠的流苏，白玉貔貅啪地掉在地上。
顾京墨没去捡，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他挡在楼梯口，声音压得极低：“刘瑞泽此人，非你良人！”
“顾王爷慎言！”谢昭懿打断他。
“瑞泽哥哥才冠京城，连夫子都夸他有经世之才，今年秋闱，定能一举夺魁。倒是王爷...”
她意有所指地扫过他腰间佩剑：“终日与刀剑为伍，怕是读不懂风雅。”
顾京墨不怒反笑，忽然从袖中取出一物塞进她手心：“郡主且看看，何为真正的风雅。”
谢昭懿低头，掌心躺着一枚羊脂白玉雕成的铃铛，内里悬着金珠，铃身刻着繁复的缠枝纹。
她下意识轻轻一摇，竟发出与腰间金铃浑然一体的清音。
“这...”
再抬头时，顾京墨己不见踪影，唯有楼外一树梨花纷纷扬扬落下，似一场突如其来的雪。
“昭懿妹妹在看什么？”刘瑞泽不知何时己上了楼，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到空荡荡的回廊。
谢昭懿慌忙将玉铃藏入袖中，展颜笑道：“没什么，我们去看灯吧。”
她没注意到，转角阴影处，一片白色衣角悄然隐去。
曲江池畔，刘瑞泽为她赢得一盏精致的兔子灯。
谢昭懿接过来，指尖不小心触到他的手背，顿时羞红了脸。
刘瑞泽温柔地为她拢了拢披风，手指在她颈后若有似无地停留了一瞬。
“听说顾王爷近日在查户部的旧账。”刘瑞泽忽然道：“他与我父亲...似乎有些过节。”
谢昭懿蹙眉：“顾京墨仗着军功赫赫，向来跋扈。瑞泽哥哥不必理会。”
刘瑞泽眼中闪过一丝暗芒，很快又恢复温润：“我只是担心...他近日总出现在郡主周围。”
“不过偶遇罢了。”谢昭懿不以为意，却下意识摸了摸袖中的玉铃。
是夜，上元灯会。
谢昭懿趴在画舫栏杆上，看万千河灯顺流而下。
刘瑞泽在她耳边念诗，手“不经意”地搭上她肩头。
谢昭懿心悦刘瑞泽，是整个大月都知晓的事情，只是从未有过半分越矩。
如今被刘瑞泽这么搭在肩头，她总感觉不合适！
“瑞泽哥哥，你的手……”她柔声细语，指了指刘瑞泽搭在肩头的手！
刘瑞泽尴尬一笑，赶忙拿开，挠了挠后脑，表情略显青涩：“抱歉，昭懿妹妹，我刚吟诗，忘乎所以！”
谢昭懿看着刘瑞泽，嘴角荡起笑容：“瑞泽哥哥，只是我们还未过婚书！此举，怕是会招惹谣言！”
刘瑞泽内心，巴不得和谢昭懿传出点什么，只是碍于她的身份，这些年，他一首恪守礼节。
他脸上突然真诚：“昭懿妹妹，今年冬日，便是你的及笄礼，那日我便向圣上求娶你！”
谢昭懿脸颊红晕，害羞的拿出帕子捂着嘴：“瑞泽哥哥，还早呢！”
刘瑞泽看着面前女孩，心中亦是突然激起涟漪！
他察觉到小腹的异样，赶忙喝了杯凉茶压了压！
只是他不知，他一切贪婪的神色，都被远处画舫的人，看在眼里。
顾京墨捏碎手中的茶杯，手掌顿时温热传来。
身边的亲卫忙跪下：“主子息怒！”
顾京墨眉间轻挑，余光瞥了一眼跪下之人：“哦～那你说，本王该如何息怒？”
那人瞬间浑身严肃：“主子，属下这就去办！”
顾京墨在亲卫离开前一秒突然开口：“别整死了！要不然郡主会伤心的！”
远处的风中传来一声轻微的回应，可其他人却没有听见：“是，主子！”
回府的马车上，青杏突然惊呼：“郡主，您袖子里在发光！”
谢昭懿诧异地取出玉铃，只见铃身内壁竟透出莹莹微光，仔细看去，刻着极小的一行，“长乐未央”。
她心头猛地一跳。
听母亲说，这是皇舅舅赐她出生的吉语，除了亲近之人，外人绝无可能知晓。
夜深人静，谢昭懿辗转难眠。
窗外忽然传来极轻的“叮”的一声，她推开窗棂，见院中梨树上悬着数十枚玉铃，在月光下泛着柔和的光。
一道白色身影立于树梢，见她开窗，纵身消失在夜色中。
谢昭懿怔怔望着那树玉铃，忽觉心头有什么东西悄然松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