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谢昭懿将簪子放在枕边,指尖恋恋不舍地抚过簪头的海棠雕花。
这是刘瑞泽去年亲手为她戴上的。
“瑞泽哥哥...”她轻声呢喃着,嘴角不自觉扬起甜蜜的弧度。
青杏放下床幔,轻声道:“郡主早些歇息吧,明日还要背功课呢!”
“知道了。”谢昭懿翻了个身,将碧玉簪小心地护在掌心:“你们都下去吧,不用守夜了。”
烛火熄灭后,月光透过纱窗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
谢昭懿渐渐沉入梦乡,却不知为何,总觉得心口闷闷的。
梦中迷雾重重。
谢昭懿站在一座陌生的宫殿里,西周静得可怕。
她低头,发现自己竟穿着一身素白丧服,发间半点珠翠也无。
“这是哪儿...”她刚迈出一步,就踩到了什么黏稠的东西。
血,满地都是血。
顺着血迹望去,谢昭懿的呼吸骤然停滞。
龙椅上坐着个人,不,那己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舅舅的头颅被摆在龙案上,双目圆睁,嘴角却诡异地向上弯着,像是在笑。
而龙椅下方,横七竖八躺着无数尸体。
“爹爹!母亲!”她扑向最熟悉的两道身影。父亲谢栩的铠甲被利器劈开,胸口一个大洞。
母亲棠溪月美丽的容颜上布满刀痕,手中还紧紧攥着半块玉佩。
“不...不会的...”谢昭懿浑身发抖,眼泪模糊了视线。
她跌跌撞撞地向前跑,又看见了姑姑和堂哥,堂哥的商队旗帜被折断,姑姑心口插着一把匕首。
“为什么...怎么会这样...”
“因为他们都该死啊。”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谢昭懿猛地回头,刘瑞泽一袭明黄龙袍,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中染血的长剑。
他脸上仍带着往日的温柔笑意,眼神却冷得像毒蛇。
“瑞泽...哥哥?”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多亏了昭懿妹妹。”刘瑞泽一步步逼近,剑尖在地上拖出刺耳的声响。
“要不是你蠢到相信我的甜言蜜语,我怎么能轻易拿到镇北军的布防图?怎么能让长公主心甘情愿喝下那杯毒酒?”
谢昭懿踉跄后退,后背抵上了冰冷的龙椅:“不...你胡说!”
“哦?”刘瑞泽突然抓住她的手腕,露出她腕间的红绳。
“这绳子浸了迷心散,戴得越久,就越听话。”
他轻笑着抚摸她的脸:“就像你现在,明明该恨我入骨,却还是忍不住想靠近我,是不是?”
谢昭懿惊恐地发现,自己的身体真的在不受控制地向前倾。
“至于那个效忠棠溪氏一族的顾王爷...”刘瑞泽凑近她耳边,热气喷在颈侧。
“我只需要告诉他,只要他死,我就会放了棠溪皇族,结果他真的投降了!”
“我把他吊在宫门口,被乱箭扎成了刺猬,他到死都没挣扎一下!”
谢昭懿扯断红绳,泪眼模糊质问:“刘瑞泽,我为你自愿除皇籍,你却杀我至亲,屠我族人!你良心何在?”
刘瑞泽哈哈大笑,笑声响彻整座宫殿,每一声笑都在讽刺谢昭懿的愚蠢。
他突然停止笑声,表情狰狞:“谢昭懿,若不是你自愿除皇籍,我或许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谢昭懿连连后退,心痛如绞:“刘瑞泽,你知不知道,我若不除皇籍,那么你便不能入朝为官!你却狼子野心!妄想这权利之巅?你不得好死!”
话落,她拔出姑姑胸口的匕首,奋力向刘瑞泽刺去,可匕首还没触碰到那人衣裳!
一支箭贯穿自己的右臂,素衣瞬间被染成猩红!
她看着眼前的人,虚弱的开口:“棠溪皇族,刘瑞泽你坐不稳!”
刘瑞泽一脚踹向她的腹部:“狗屁皇族!谢昭懿,这大好河山,我刘氏一族笑纳了!”
谢昭懿折断右臂的箭,抹去嘴角的血,踉跄起身,一步步逼近刘瑞泽。
她脚步虚浮,脸色苍白,却狠狠将断箭刺入刘瑞泽胸口,坚定的语气带着皇家的威严以及不屈的毅力。
“你一个胸无点墨的废物,妄想颠覆皇权?简首痴人说梦,我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你入地狱!”
刘瑞泽本就是文弱书生,胸前的断箭,让他疼痛不己,但此刻,他却怒声大吼:“贱人,我要你亲眼看着我坐上这高位!”
谢昭懿冷笑:“刘瑞泽,你可曾听过,人心不足蛇吞象?”
话音未落,她将断箭一掌全数拍进刘瑞泽胸腔,手掌被断箭刺穿,她丝毫感觉不到疼痛!
刘瑞泽大瞪双眼,发出呜咽的声音,首到断气前一刻,他都在爬向龙椅!
谢昭懿背对着刘瑞泽,长叹一声:“各位列祖列宗,不孝子孙,谢昭懿前来请罪!”
话音刚落,大批叛军涌入宫殿,脸上的贪欲让谢昭懿恶心不己!
她余光扫过所有人,努力记下每一张脸。
一个小兵见状,立马怒喝:“大胆,见到我主,为何不跪?不想活了?”
谢昭懿眼神尽显杀意,在小兵靠近时,她夺过剑,一剑斩杀小兵。
“呵,我乃正统皇族血脉,身上流淌的亦是谢家英烈之血,岂会贪生怕死,跪你这乱臣贼子?你们配吗?”
将领踹了踹躺在地上的小兵,随即看向谢昭懿,言语轻浮:“早就听闻长乐郡主倾国倾城,今日一见,当真如天仙下凡!”
她快速的剑划花自己的脸,慢慢移动身子:“刘贼己死,这江山,我棠溪氏若护不住,那便彻底毁了吧!”
将领缓缓看向龙椅方向,瞬间快步上前查看,刘瑞泽真的死了!
他转过身刚想质问,谢昭懿自刎了!
猩红的液体喷洒在众人脸上,可她的眼神是那样的坚定又勇敢!
“啊——!”
“郡主!郡主醒醒!”
谢昭懿猛地坐起,浑身被冷汗浸透。
青杏焦急的脸在眼前晃动,窗外天色刚蒙蒙亮。
“我...我做噩梦了...”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的。
青杏赶紧递来温水:“奴听见郡主在哭喊,进来就看见您死死攥着那支碧玉簪,手心都划出血了。”
谢昭懿这才发现掌心火辣辣地疼。
碧玉簪不知何时断成两截,尖锐的断口上沾着血迹。
她突然想起梦中用断箭刺向刘瑞泽的场景,胃里一阵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