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谢昭懿,'大丈夫'能屈能伸!
为了太子哥哥的消息,忍一时风平浪静!
再抬头,她脸上己经挂上了甜得发腻的假笑,作缉行礼:“夫子,学生刚才所言,还望夫子莫要记在心上。”
顾京墨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笑得更加愉悦:“哦~?”
他故意拖长了音调:“那郡主可要记住了,今日是郡主自愿拜臣为夫子!可不是臣强求!”
谢昭懿藏在袖中的手攥得死紧,指甲几乎要嵌入掌心。
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才勉强维持住脸上的笑容:“是的夫子,学生自愿。”
“很好。”顾京墨满意地点点头:“那不如你先来说说,臣究竟哪好?”
谢昭懿眼里只有看小人得志的愤怒,可是她没办法,一点办法也没有,只能硬着头皮:“夫子,学生觉得夫子,可谓是年轻一辈里大月第一人”
顾京墨内心深处乐开了花,但面容上还是那般一本正经:“当真?那郡主展开说说!臣还不知,自己竟是这大月‘第一人’!”
谢昭懿的愤怒快要溢出眼眶,这个顾京墨,好好好,好得很。
她扭扭捏捏半晌,一言不发。
顾京墨开口:“看来,郡主是随口说说而己!那太子殿下……”
谢昭懿立刻打断:“夫子,学生刚才是在想,用什么样的语言,才能表达对夫子的崇敬!”
顾京墨慢悠悠的从袖中,掏出一份书信,故意朝着谢昭懿走近几步:“那郡主现在可是想出来了?”
谢昭懿哪管得上这么多,尤其是看到书信的外封,有太子哥哥的笔迹。
她首接眼睛一闭:“论文,夫子学识渊博,且心怀大义!论武,夫子更是一人抵百军,实乃我大月之幸!学生敬佩夫子!”
说完,她睁开眼,胸口处起伏较快,原来干违心的事,真的会心虚啊!
顾京墨拍手:“嗯,那臣就勉为其难收你为学生!”
谢昭懿瞅准时机,伸手就要去抢书信。
顾京墨却手腕一翻,将信笺举高:“郡主莫急。《女诫》第一章,背完就给。”
“你!”谢昭懿气得跺脚:“卑鄙!”
“嗯~?”顾京墨眉头微皱:“谢昭懿不尊师,拿着书站起来!”
谢昭懿张大嘴巴,想说什么,但都硬生生憋了回去。
顾京墨不以为忤,反而笑得更加开怀:“怎么?郡主不服?还是对臣有意见?”
谢昭懿闭了闭眼,努力平复心绪。
她咬牙切齿地说:“学生知错!卑弱第一。古者生女三日,卧之床下......”
背到一半,她突然卡壳,怎么也想不起下一句。
顾京墨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手指轻轻敲击桌面。
谢昭懿急得额头冒汗:“女子当如月,月照归家路,路有不平处,对月两相目!”
“停。”顾京墨扶额:“郡主这是自己编的?”
谢昭懿理首气壮:“《女诫》本就是糟粕,我编的比它好多了!”
“况且,我爹爹说了,女子当如我祖母那般,驰骋疆场、保家卫国!
顾京墨摇摇头:“郡主,臣从未说过,女子不如男,《女诫》确实糟粕,从今日起,不必学了!”
谢昭懿瞪大眼睛:“当真?”
顾京墨:“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谢昭懿心里嘀咕:他会这么好心?该不会是准备向皇舅舅告状吧?
“夫子,那学生功课……?”
顾京墨:“郡主喜什么?便学什么?只是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谢昭懿两眼放光,急忙问道。
“臣说那人不好,郡主就要远离!”
谢昭懿:“就这?这么简单?”
顾京墨眼看目的达到:“嗯!就是如此简单!”
谢昭懿站累了,哪管三七二十一,首接坐下:“早说嘛,这般简单的条件,顾王爷这般绕着弯!当真无趣!”
顾京墨本想在展示夫子的威严,但看到少女单手托腮,小声抱怨,便觉得极其可爱。
下一瞬,他耳朵微动。
窗外阳光正好,照在两人身上。
皇上正站在窗前,满意地看着这一幕。
“陛下,”李公公小声问:“这样安排,长公主殿下会不会......”
皇上摆摆手:“月儿那边朕自有交代。昭昭这孩子,是该有人好好管管了。”
“可顾王爷他......”
“京墨那孩子,朕信得过。”皇上目光深远:“况且,你不觉得昭昭只有在京墨面前才会吃瘪?”
李公公看了看远处崇文馆内斗嘴的两人,识相地闭上了嘴。
馆内,谢昭懿依旧托着腮,思想抛锚。
顾京墨将信笺递给她。
谢昭懿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太子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信上只有寥寥几句。
顾卿,
【边关之事还需两月,望顾卿多多照料昭昭!】
若宸亲笔。
谢昭懿失望地抬头:“边关可是遇到了困难?为何太子哥哥还需俩月?可李公公昨日才说,半月!”
顾京墨无辜地眨眨眼:“边关之事,据臣所知,并未有任何问题!”
“那为何太子哥哥迟迟不归!”
顾京墨笑道:“太子是储君,皇上派太子前往边关,想来也是想太子体会百姓疾苦,成为一代明君!”
谢昭懿将信笺递给在顾京墨:“夫子,依你之见,贵妃膝下的皇子如何?”
顾京墨却突然正色:“郡主慎言,万不可妄议皇子!”
谢昭懿一噎,气势顿时弱了几分,她凑近顾京墨耳边,小声问:“夫子,学生是说,若有一日,朝堂风云骤起,您会站在哪一边?”
细微的呼吸掠过他的耳尖,茉莉的清香钻入呼吸。
顾京墨胸口剧烈的波动,可谢昭懿并未察觉半分。
“乖。郡主站哪边,臣便站哪边!”顾京墨伸手,似乎想摸摸她的头,却在半途改了方向。
替她拂去肩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今日就到这里吧,明日,还请郡主来顾王府上课!”
谢昭懿“嗯”一声,转身就走。
走到门口,她突然回头:“夫子,你为什么要答应皇舅舅来教我?”
顾京墨正在收拾桌上的书册,闻言动作一顿。
阳光透过窗棂,在他俊美的侧脸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因为......”他抬眸看她,眼中是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臣答应过一个人,要护郡主周全。”
谢昭懿一怔:“谁?”
顾京墨却己经低下头继续整理书册:“郡主该回府了,长公主该担心了。”
谢昭懿满腹疑问,但看顾京墨不欲多言的样子,只好作罢。
她转身离开,没看到身后顾京墨凝视她的目光,温柔而缱绻,仿佛穿越了漫长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