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凤冠坠地
"太子妃！太子殿下要休了你！"
小桃撞开雕花木门时，铜环撞击声惊得梁上燕雀扑棱棱乱飞。我正对着铜镜发怔，指尖抚过镜中人惨白的脸，冰凉触感提醒我——这不是梦。半小时前，我还在现代大学的图书馆备考，下一秒就成了架空王朝里声名狼藉的太子妃。
妆奁里的点翠凤冠歪斜着，珍珠流苏在烛火下泛着冷光。原主苏明薇的记忆如潮水涌来：当街纵马惊了圣驾，掌掴怀有身孕的侧妃，甚至在宫宴上掀翻皇帝御赐的翡翠羹汤。殿外突然传来侍卫甲胄相撞的声响，朱漆大门被轰然推开，玄衣男子裹挟着腊月寒风踏入，腰间墨玉玉佩在烛光下泛着冷光。
"太子殿下。"我强装镇定起身，膝盖却在裙摆下微微发颤。余光瞥见他袖中露出的素白宣纸一角，朱砂印泥晕染出狰狞的"休"字。萧景琰薄唇紧抿，剑眉拧成川字，那双凤目扫过来时，竟让我想起实验室里冻在液氮中的标本。
"本殿给过你机会。"他的声音像是从冰窖里捞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刺骨寒意。我突然福至心灵，扑通一声重重跪在青砖上，膝头撞得生疼。双手死死攥住他玄色衣摆，锦缎上金线绣的蟠龙在指下硌得生疼。
"殿下，我昨夜做了个噩梦！"我掐了把大腿内侧，眼眶瞬间泛红，"梦见您带着休书离开兰苑，我追着您的马车跑过朱雀大街，可怎么都追不上......"滚烫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他绣着海水纹的靴面上。
萧景琰身形微僵，握休书的手指关节泛白。我趁机蹭了蹭他的衣摆，继续哽咽："以前是我被猪油蒙了心，以后我天天给殿下磨墨研茶，您让我往东我绝不往西！"说到动情处，还不忘用袖口擦眼泪，却故意露出腕间他去年生辰赏赐的翡翠镯子。
殿内死寂得能听见烛芯爆裂的噼啪声。小桃在旁急得首跺脚，大概以为我疯了。良久，萧景琰猛地抽回衣摆，玄袍扫过我的脸颊，留下一道火辣辣的红痕："既知悔改，便回兰苑思过。"
他转身离去时，玉佩撞击声渐渐消失在长廊尽头。我瘫坐在地，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小桃颤抖着递来丝帕："娘娘，您这是......"
"从今天起，我要当全京城最乖巧的太子妃。"我攥紧拳头，目光扫过妆奁里价值连城的珠宝。鎏金护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突然想起原主就是用这东西划伤侧妃的脸。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血腥味在口中蔓延，"那些泼天的富贵，我一个都不会让出去。"
子夜的兰苑静得可怕，只有北风卷着枯叶拍打窗棂。我翻出原主的《女诫》，借着油灯昏黄的光逐字研读。小桃端着安神汤进来时，见我正对着"妇德、妇言、妇容、妇功"西个字发呆。
"娘娘，您真要学这些？"小桃将汤碗放在案上，"以前您最讨厌......"
"以前是以前。"我抿了口汤药，苦涩在舌尖蔓延，"去把我那些镶珍珠的襦裙都收起来，明日起，就穿素色棉麻的。"目光扫过墙上悬挂的鎏金琵琶，突然想起原主曾用这东西砸破过太子书房的窗户。
更漏声里，我对着铜镜练习微笑。当第六十七次笑容终于变得温婉无害时，窗外传来更夫打三更的梆子声。手指无意识着镜中女子眉梢的朱砂痣，突然发现这具身体的眼角下方，藏着一颗若隐若现的泪痣。
第二日晨起，我特意让小桃梳了个最简单的堕马髻，只插了一支素银簪子。路过花园时，正巧撞见柳侧妃带着一群姬妾赏花。她们身上的织金绸缎在阳光下流光溢彩，而我身上的粗布襦裙洗得发白，倒真像个寻常宫女。
"姐姐这是转了性子？"柳侧妃掩着帕子轻笑，腕间新得的翡翠镯子撞出清脆声响，"听说昨夜太子殿下在兰苑待了足足半柱香？"
我福了福身，声音甜得像掺了蜜："妹妹说笑了，不过是向殿下请罪罢了。"余光瞥见她身后丫鬟捧着的食盒，金漆描着并蒂莲图案——正是太子最爱吃的桂花糕。
"妹妹这手艺越发精湛了。"我凑近食盒深吸一口气，"不知可否讨一块尝尝？殿下昨日还念叨着想吃甜食。"
柳侧妃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捏着帕子的手微微发抖。我笑眯眯地接过糕点，咬下一口，桂花的甜香混着糯米的软糯在口中散开。看着她铁青的脸色，突然觉得这皇宫里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难熬。
暮色降临时，小桃慌慌张张跑来报信："娘娘！太子殿下召您去书房！"我对着铜镜整理好衣领，指尖触到藏在袖中的银针——那是今早从厨房顺来的，以防万一。
书房门推开的瞬间，墨香混着松烟味扑面而来。萧景琰正在批阅奏折，烛火将他的影子拉得老长。我规规矩矩行了个大礼，余光却瞥见案头放着的密信，封口处的朱砂印隐约写着"丞相府"三个字。
"抬起头来。"他的声音依旧冷淡，却比昨日多了几分探究。我缓缓抬头，正对上他审视的目光，突然想起现代心理学课上讲的"眼神博弈"。
"听闻你今日在花园......"他顿了顿，手中狼毫在宣纸上晕开墨点，"倒是让本殿刮目相看。"
我眼眶立刻红了，声音带着恰到好处的委屈："只要能让殿下消气，臣妾做什么都愿意。"说着向前几步，跪在他脚边，"昨日梦魇里，您不要我了，我哭得嗓子都哑了......"
萧景琰握笔的手微微颤抖，一滴墨落在奏折上，晕染开一朵墨花。我趁机拽住他的衣角，将脸埋进去："殿下，再给臣妾一次机会好不好？"
空气仿佛凝固了许久，久到我膝盖都快失去知觉。就在我以为要功亏一篑时，头顶传来一声叹息，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起来吧。"他的手指擦过我的发顶，"以后......莫要再任性了。"
我强压下嘴角的笑意，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勾起一抹得逞的弧度。看来这场太子妃的攻略战，己经成功迈出了第一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