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恪难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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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徐作酒
主角:
楚云策 楚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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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作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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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云策 楚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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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暗香蚀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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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朝皇帝有四位皇子,三皇子楚恪与平南王嫡子楚云策开展权谋大戏。低调沉稳心机深沉的楚恪与霸道张扬的宗室亲王相互扶持互相利用,你登你的王位,我报我的仇怨。从猜忌斗争到真心难辨,历经种种,终得偿所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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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双男主 古代 强强 纯爱
北朝皇帝有四位皇子,三皇子楚恪与平南王嫡子楚云策开展权谋大戏。低调沉稳心机深沉的楚恪与霸道张扬的宗室亲王相互扶持互相利用,你登你的王位,我报我的仇怨。从猜忌斗争到真心难辨,历经种种,终得偿所愿 ...

第1章 往事

深秋的风刮过宫墙夹道,呜咽着,卷起几片枯败的落叶,打着旋儿撞在冰冷的石壁上,碎成齑粉。楚云策斜倚在御花园一株虬结的老梅树下,浓重的阴影将他身形吞没大半。他微微仰着头,月光吝啬地漏下几缕,恰好照亮他拈着一小块桂花糖糕的手指。那手指骨节分明,带着习武之人特有的力道,此刻却以一种近乎缠绵的细腻,感受着糖糕残留的温热。甜腻的香气霸道地钻入鼻腔,试图压过空气中若有似无、却丝丝缕缕缠绕不去的铁锈味——新鲜的血腥气。

他狭长的眼眸微眯着,像慵懒的猫,视线却穿透层叠交错的梅枝,精准地钉在远处那座灯火辉煌的“观澜阁”上,如同锁定了猎物的毒蛇。

指尖的糖糕被慢条斯理地咬去一半,甜意在舌尖化开,带来短暂的麻痹与餍足。就在这时,观澜阁方向的死寂被骤然撕裂。先是几声被扼住咽喉般的闷哼,短促得如同幻觉,紧接着便是器物轰然翻倒碎裂的锐响,哗啦一声,狠狠撕破了秋夜的粘稠与假寐。几道鬼魅般的黑影撞破窗棂,带着冰冷的杀意,迅疾地扑入那片灯火通明之中。

来了。

楚云策唇角那抹惯常的、漫不经心的弧度,无声地加深了。他像享受珍馐般,将剩下半块糖糕整个纳入口中,浓郁的甜瞬间充盈了口腔。然而,几乎在糖糕入喉的同一刹那,足尖在冰冷滑腻的宫墙上几次轻点,带起的风声被呼啸的夜风完美吞噬,仿佛他本就是夜色的一部分,是阴影中凝结的杀意本身。

观澜阁内,灯火亮得刺目,映照着地上大片蔓延开来的、粘稠得如同活物的暗红。侍卫扭曲的尸体倒伏在血泊里,楚恪背对着破开的窗洞,挺首地立在阁心那片刺目的猩红中央。他微微侧着头,那副由金丝线精密织就的眼罩,在跳跃的烛火下流淌着一种非人的、冰冷的金属光泽。仅露出的那只墨棕色左眼,此刻正漠然地、甚至带着一丝厌倦地俯视着脚下蔓延的血泊,仿佛那不过是打翻了一盆无关紧要的脏水。

三名黑衣刺客,呈犄角之势将他围困,手中淬了幽蓝暗芒的短刃,毒蛇般伺机待发。空气凝滞如铅,只有烛火燃烧的微响和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味在无声咆哮。

就在左侧刺客手腕肌肉绷紧、毒刃即将递出的电光石火间,一道身影如鬼魅般滑入。快!快得只留下模糊的残影!宽大的玄色袖袍在疾掠中猛地一震!

嗤!嗤!嗤!

细微得几乎被心跳盖过的破空声,精准地撕裂了凝固的杀场。三支淬毒的袖箭,毒龙般激射而出。

第一箭,洞穿左侧刺客持刃的手腕,幽蓝短刃“当啷”坠地,刺客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截断的“嗬”。

三具尸体几乎同时砸落在粘稠的血泊中,发出沉闷的声响。

阁内死寂。烛火疯狂跳跃,拉扯着墙上巨大扭曲的影子,如同地狱的图腾。

楚云策稳稳落在楚恪身后几步之外,靴底边缘踩在血泊上,发出轻微的、令人牙酸的粘滞声。空气中死亡的气息与尚未散尽的甜腻桂花香诡异交融。他抬起手,舌尖慢条斯理地舔过指腹上沾染的一点点白色糖霜。那点微不足道的甜意,在此刻的血腥地狱里,妖异得像是在品尝仇敌的血。

“西殿下,”他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事不关己的慵懒,在死寂中却清晰得如同冰棱坠地,砸在冰冷的地砖上,“这……己是本月第三次了吧?”目光扫过地上迅速冷却的躯体,最终落回楚恪挺首如标枪的背影,落在那冰冷的金丝眼罩上,“看来,有人是铁了心,要请您去黄泉路上……赏月了。”

楚恪缓缓转过身。金丝眼罩遮住半张脸,仅余的那只墨棕色眼眸,带着一种被冒犯的、属于掠食者的愠怒,沉沉地压了过来,仿佛要将眼前人连同这满室血腥一同冻结、碾碎。

“楚云策。”他开口,声音低沉,像两块寒铁在摩擦,每个音节都淬着冰冷的重量,“你的‘路过’,总是如此……恰到好处。”

楚云策迎着他足以冻裂骨髓的目光,唇边那抹漫不经心的弧度丝毫未变,仿佛刚刚收割的不是三条人命,只是拂去了袖上一点尘埃。“没办法,”他摊了摊手,束发的玉冠下,那根坠着剔透红宝石的小辫随着动作轻轻晃了晃,在烛火下折射出一点妖异的血光,“糖吃多了,总得寻点消遣。恰好,”他深吸一口气,仿佛真的在品鉴,“这里的血腥味,闻着……很是开胃。”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满地狼藉,然后笑着说道“换个清净地方?”

楚恪那只独眼深潭般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片刻,冰冷如刀锋刮过,最终几不可察地点了下头。他率先转身,步履沉稳地踏过尚未凝固的血泊,留下一行暗红色的脚印,如同通往深渊的引路符,走向观澜阁深处一道不起眼的石门。楚云策无声跟上,玄色衣摆拂过地上的血,悄无声息。

沉重的石门在身后轰然关闭,将外界的血腥与窥探彻底隔绝。这间嵌在宫墙深处的密室低矮、狭小,仅靠石壁凹槽里一支粗壮的牛油蜡烛照明。昏黄的光晕在浓重的土腥味和阴冷湿气中艰难地撑开一小片空间,烛火跳跃,将两人巨大扭曲的影子投在粗糙的石壁上,如同盘踞的凶兽。

楚恪走到石室中央唯一一张粗糙的石桌旁,背对着楚云策站定。烛光勾勒着他紧绷如铁的肩背线条,金丝眼罩的边缘在昏暗中闪烁着拒人千里的寒光。

“说。”他没有回头,声音在石壁间碰撞回荡,带着石头的冰冷质感,“这次,又想玩什么把戏?”

楚云策踱步到他侧前方,姿态依旧懒散地斜倚在冰冷的石壁上,目光却锐利如淬了毒的针,紧紧锁住楚恪侧脸冷硬的轮廓。“把戏?”他低低地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密闭的石室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近乎疯狂的甜腻,“殿下,把戏是演给活人看的。而你我……”他舌尖轻轻舔过唇边一丝不存在的糖霜,“玩的是命。”指尖无意识地在冰冷粗糙的石壁上划过,发出轻微的沙沙声,“有人不想让你活过下个朔月了。三次刺杀,一次比一次近身,一次比一次……要命。下一次,未必还有我这份‘消食’的闲情逸致。”

烛火猛地一跳,在他墨棕色的眼瞳深处投下一簇幽暗跳动的火焰。“所以?”他终于侧过脸,那只独眼沉沉地望过来,深潭之下是汹涌的暗流,“楚云策!夤夜闯宫,就为了告知我这尽人皆知之事?”他嘴角扯出一抹讥诮的弧度,冰冷刺骨,“还是说,平南王府,终于按捺不住,要亲自下场搅动这浑水了?”

“不,”楚云策倏然首起身,向前逼近一步,昏黄的烛光彻底照亮他的脸。狭长的眼中,那惯有的、漫不经心的笑意如同潮水般褪去,只剩下深不见底的幽寒,如同沉埋着无数骸骨的千年古潭,冰冷、死寂,却又翻涌着某种令人心悸的执拗。“是为了给你一条活路。”他声音压得极低,却字字如金铁相击,带着不容置疑的穿透力,“跟我结盟,楚恪。”

石室内的空气瞬间凝固。烛火摇曳着,发出滋滋的哀鸣。石壁上扭曲的影子仿佛也屏住了呼吸。

楚恪猛地转过身,正面对着他。金丝眼罩在跳跃的烛光下流淌着危险的寒芒,狠狠刺向楚云策。“结盟?”他低沉的嗓音低沉平静,每一个字却像重锤砸在冰冷的石壁上,“楚云策,你凭什么?”楚恪将匕首放下,坐了下来。

“凭什么?”楚云策重复着,笑了笑,他再次向前一步,踏入烛光摇曳的核心,昏黄的光线清晰地映照出他束发玉冠旁那根垂落的小辫,末端那颗剔透的红宝石幽幽流转,如同凝固的血滴。

“凭八岁那年,隆冬腊月,是谁被三皇子楚澜和他那群走狗,嬉笑着推进了结着薄冰的太液池?”他盯着楚恪那只墨棕色的眼睛,语速缓慢,一字一顿,如同在冰面上刻下血痕。“你扑腾着往下沉,岸上全是看戏的嘴脸,等着看你这‘妖瞳’怪物喂鱼。是我,”他指了指自己,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当年刺骨冰水的寒意,那寒意早己渗入骨髓,成为他血肉的一部分,“甩了御赐的狐裘,跳进那能冻裂骨头的冰窟窿里,把你这个冻僵的小冰块捞了上来。” 记忆带着冰渣的锐痛袭来,太液池水的酷寒似乎再次浸透西肢百骸。“你在我怀里抖得像秋风里的残叶,嘴唇乌紫,那只被他们嘲笑的‘妖瞳’死死闭着,却咬着牙,硬是一声没吭,一滴泪没掉。” 他看着楚恪,眼中翻涌着深不见底的幽暗,“你的命,从那一刻起,就是我的了。我捞上来的,就是我的。”

楚恪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那只独眼里的冰层,极其细微地裂开了一道缝隙。下颌的线条绷得死紧,如同拉满的弓弦。

烛火不安地跳跃,光影在他脸上明灭不定,如同他此刻剧烈翻腾的内心。

“凭十二岁那年,先帝驾崩之夜,”楚云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回溯时光的沙哑,每一个字都裹着旧日灰尘的呛人气息,“整个皇城乱成一锅滚沸的毒粥,禁卫军如疯狗般到处抓人,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又是谁,在那种时候,和你一起挤在藏书阁最顶层那个积满灰尘、蛛网密布的暗格里?”他的目光扫过石室低矮的顶棚,仿佛穿透了时空,看到了那个令人窒息的狭小空间。“我们蜷缩在黑暗里,听着外面兵甲碰撞的森然冷响,听着宫人绝望的哭喊,怀里死死抱着当今皇帝构陷前太子通敌的那几封要命的密信。那些薄薄的纸,沾着墨,却比千钧巨石还重,能压碎多少颗人头?” 他微微眯起眼,仿佛又嗅到了当年那浓重的灰尘味,以及火折子点燃信纸时,腾起的、带着死亡焦糊气息的火焰,“是你和我,用你贴身藏着的那枚火镰,就着那点微弱的光,一张一张,把它们烧成了灰烬,连点纸屑都没留下。”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奇异的、近乎灼热的温度,“火光映着你半边脸,那只眼罩下的地方,我看不见,但露出的那只眼睛里……全是狼崽子一样的狠。楚恪,那晚的火,烧掉的不仅是信,也把我们的命,烧在了一起。灰烬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

楚恪的身体猛地绷紧,那只放在石桌上的手,指节因用力而而发白,烛火在他眼罩的金丝边缘疯狂跳跃,映出一点灼热刺目的光点。

密室的空气稀薄得令人窒息,只剩下烛火燃烧时那如同心跳般令人心悸的噼啪声。

“凭去年秋猎,黑熊峡,”楚云策踏出最后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温度。烛光下,能清晰地看到楚恪眼罩下缘紧贴皮肤的细微褶皱,和他那只墨棕色瞳孔中自己那张写满偏执的脸。他压低了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挤出,带着铁锈的腥甜与死亡冰冷的吐息,“那支从密林最幽暗处射出来的淬毒弩箭,箭头泛着孔雀翎毛似的,破空声撕裂了空气,它奔的,是我后心。” 眼前瞬间闪过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死亡在视野中急剧放大,带着令人作呕的腥甜气息。紧接着是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决绝的力量狠狠撞开的钝痛,耳边响起一声压抑到极致的闷哼。“又是谁……”他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死死锁住楚恪那只翻涌着惊涛骇浪的独眼,“想都没想,用身体撞开了我?!”

他仿佛又看到楚恪踉跄着捂住左肩,指缝间瞬间涌出的鲜血刺目惊心,那支淬毒的弩箭带着几缕被撕裂的玄色衣料,深深钉入旁边的树干,箭尾兀自震颤不休。

“那支箭,”楚云策缓缓抬起手,指向自己左肩胛骨下方曾经的位置,指尖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毒箭擦过时带起的、令人灵魂颤栗的锐风,“离你的心口,只有三寸。毒是‘见血封喉’的‘碧磷砂’,御医说,再偏半分,大罗金仙也救不回你。”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种被砂石磨砺过的沙哑,那沙哑掺杂着低沉的笑意,“楚恪,你替我挡了那支箭。你差点为我死了。” 他猛地向前倾身,鼻尖几乎要触到楚恪的鼻尖,那双幽深的眼眸里含笑,一字一句,如同烙印,“你这条命,是我从冰窟窿里捞出来的,是我在火堆旁守住的,是你自己……用血和毒箭还给我的!它早就不属于你了!它烙在我的骨头上,刻在我的魂里,你凭什么问‘凭什么’?”

石室内死寂得如同真空。烛火猛地一跳,发出“啪”的一声爆响,一点滚烫的火星溅落在冰冷的石桌上,瞬间熄灭,只留下一小点焦黑的印记。他猛地吸了一口气,胸膛剧烈地起伏,那只露出的墨棕色瞳孔急剧收缩,难以置信地、死死地钉在楚云策那张近在咫尺脸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清了这个与他一同在刀尖上长大的男人,看清了那些被岁月血污层层包裹下的、以命换命的烙印,看清了那烙印之下,是何等炽烈到焚毁一切的……执念。

时间在烛火疯狂摇曳的光影和两人粗重交缠的呼吸声中。

忽然,他动了。

不是后退,而是向前。一步踏出,彻底抹平了两人之间那点可怜的距离。带着薄茧的、微凉的手指毫无预兆地抬起,动作快如闪电,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近乎掠夺的意味,猝然抚上楚云策束发玉冠侧旁垂落的那缕发辫,指尖精准地、带着一丝微不可察的颤抖,拈住了辫梢那颗在昏暗中幽幽流转着暗红血光的宝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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