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哪有啊,我只是说实话实说。”
林哥儿憋了半天,才支支吾吾地回答,尴尬地拍了拍衣服,看着楚致闷闷地笑,连忙去捂脸。
楚致只能压下笑意,“不笑了,手刚摸完兔子,可别再折腾你这张脸了。”
天色尚早,但是柴房的猪可不管是不是吃饭的时候,饿了就要哼哼叫,急了还要到处拱。
楚致用中午剩下的残渣混合谷壳,搅拌均匀,拎着木桶和瓢朝柴房走。
刚打开门,那五头猪就蜂拥而至,拱得楚致都有些站不稳,一瓢砸到脑袋上,前面的受不住疼往后退,下一头又顶上来,继续一瓢上去。
柴房传来一阵儿“乓——乓——”的声音,废了一会儿功夫,可算将猪食倒入食槽里面,看着五只小猪撅着屁股,争着将脑袋塞进槽里吃着正欢。
“看来我阉得挺好的嘛!”楚致有些骄傲。
一旁扫地的沈闻州见怪不怪,毕竟这几天经常这样。
林哥儿就不是了,还是第一次见这么随性的楚致,朝沈闻州投去一个不可置信的目光。
楚致用清水洗了把手,走进屋子。
“林哥儿人呢。”拿起沈闻州倒的水,一饮而尽,颇具豪迈之风。
“婶子让我们待会去吃晚饭,他回家干活去了。”接过楚致手中的茶杯,继续道:“吱吱,我去弄些河泥,明日给地里犟肥。”
沈闻州说完,换了双草鞋,拿着木桶和铲子,招呼着郑则一同往河边去。
一场春雨过后,河边的泥土而松软,里面还夹杂着败叶和萍草,马上到春耕的日子,已经有许多人在这里铲河泥。
两人脱下草鞋,赤脚踩进淤泥里,刺骨的寒意顺着脚底直窜上来,缓了会儿,找了个地方,一铲一铲将泥铲进桶里。
河边铲泥的大娘忙着也不忘唠嗑,问你家啥时候插秧啊,他家儿子寻得亲事没。
“昨日去下塘村走亲,那里人都说他们村出了个秀才,姓楚,好多人去贺喜,远远瞧挺热闹。”
一位大娘听完感叹道:“祖上积德啊,这还是十里八里第一个秀才。”
“确实不得了,我家那小子有一半就好了。”
大娘声音大且具有穿透力,让一旁的沈闻州听个真切,姓楚还是读书人,应当就是那家。
上次已经让季淮给了教训,只要不惹事,便随他家去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四个木桶就满了,和着猪粪应该够得上家里的用肥,两人扛起铲子,拎着木桶往家走。
行至半路,沈闻州想起来郑婶子今日说得那番话,便问道:“郑则,你什么时候再去走货。”
“应该是春耕过后,我爹前几年上山伤了筋骨,农活干重了,身体怕是受不住,沈哥,是有何事吗?”
“我无事,只是婶子今日说你这出去又是一年见不到,心中惦念着你成家之事,让我与你问问。”
郑则听到此话,心里酸了酸,说道:“沈哥,我娘心疼我,我懂,只是弟弟们年纪还小,我想着给他们再撑几年。
在外跑货虽离家远,但一年赚的可以让爹娘、弟弟们轻松些,林哥儿待家没个几年,去别家定不能让人小瞧了去,小弟也还小,以后用钱地方多。
况且娶了亲,定是跟着我风餐露宿,也不愿苦了他,所以还是再等等吧……”
沈闻州腾出手拍了拍郑则的肩膀,未说话却尽在不言中。
郑则也笑了笑,他明白沈闻州已经懂他的意思。
暮色四合,乡间小径蜿蜒如带,道旁的新草沾了些露水,在晚风中轻轻摇曳,远处的山峦渐渐隐入暮霭,只余一抹淡青色的轮廓。
村里传来几声犬吠,炊烟从屋舍的烟囱里袅袅升起,两人也加快朝家走的步伐。
“你们回来啦,快来,就等你们两个。”楚致听到动静声,便从婶子家出来瞧瞧。
“好,等我放完东西就来了。”沈闻州回道,见楚致还是穿着晌午的单薄衣服,又回房拿了件外袍。
一大家子围着桌子吃饭,虽然都是些家常便饭,但也吃着舒心,期间欢笑不断。
郑大爷喝着煮热的米酒,满脸都是享受,对着郑则说道:“过段日子你和闻州就都忙起来了,我明日一早便去村长家借牛,趁着天晴把两家地翻一下吧。”
两人闻言点了点头。
“你是嫌自已活得不够久,都喝了一碗还喝!”郑婶子夺过他的碗,给他换了杯白水。
“哈哈,这不是开心嘛。”酒水被换白水也不恼,继续开心地喝着,抿了抿嘴,“还是你酿的酒好,喝几十年都不腻!”
楚致感觉身后被扯了扯,转头便看见元宝拉着自已腰后的衣服,说道:“致哥哥,你以后每天都来我家好不好?”
笑着抱起元宝,轻声问道:“元宝为什么想哥哥每天都来呀?”
只见元宝转了转眼珠,似乎是在想原因,纠结了会才说道:“致哥哥来了后,娘会做更多的肉肉吃。”
他掰着指头算了算:“一、二、三……八、九,我今天吃了九块肉,好多好多。”双手捧着肚子好似想说自已吃得有多撑。
楚致笑得更欢了,对着元宝耳旁悄悄道:“下次来哥哥家,比今天吃更多一块,这是我们两个的秘密,好不好呀。”
“好,谢谢致哥哥。”元宝开心地不得了,吧唧一口,在楚致的脸亲了一下。
沈闻州见状,桌下的手捏了捏,过会像是想到什么,双眼放光。
郑婶子笑着点元宝的额头:“你呀,和你爹一样,不知足!”
林哥儿笑得往后仰,连连拍手。
看着两个弟弟的模样,郑则脸上也是淡淡笑意。
天完全黑了,点上了零稀星光,楚致两人也回到自家,炉子上还煨着热水。
今日干活两人都出了汗,沈闻州搬了个大木盆,放在房内,朝盆里倒了半盆水,试了试水温。
“吱吱你先,洗完我再洗。”将楚致的换洗衣物放在旁边的椅子上,沈闻州就走出门。
等炉上的水又开了一壶,紧闭的房门就打开了。
见楚致要出来,沈闻州立马挡住门,急切说道:“可以不出去吗,外面的炉子已经熄火了。
水汽弥漫在空中,听见沈闻州抬手间拨动的水声,背身躺在床上的楚致心跳地飞快,懊恼到刚才的澡白洗了。
穿衣声、泼水声、脚步声陆续响起,随后沈闻州带着一身水汽钻进了被窝,双手用力将楚致翻了个面,两人双目对视,面色逐渐红温。
“吱吱,你是元宝的哥哥,那我是谁?”委屈巴巴地看着楚致,“我可都听见了。”
这下楚致不头晕了,捧着沈闻州的脸,一字一句说道:“沈—闻—州,你—在—吃—醋”
被撞破心思的沈闻州更加死皮赖脸,“元宝还亲了你一口。”
说完还将自已的脸往前凑了凑。
“怪不得回来路上,沈闻州欲言又止,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楚致也凑了过来,在沈闻州的唇上贴了两下,“难为你还和元宝吃醋,多来一下,相公。”
夜色透过窗棂,撒下斑驳光影,沈闻州的手轻轻划过楚致的脊背,引得他阵阵颤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