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简盯着反扣的手机,屏保的幽蓝光斑在天花板上晃出一道水痕。
后颈被玉佩灼得发烫,那热度像根细针,一下下挑着她紧绷的神经。
她掀开薄被坐起,速写本从枕头下滑出,赵伯左眼角的红痣在月光里泛着暗哑的红。
昨夜梦境里青石板裂开的声响还在耳边嗡嗡作响,赵伯说"小心身边之人"的焦急语气,比二十年来所有模糊的记忆都清晰。
"显化精度+2。"她默念系统提示音里刚解锁的属性点,指尖轻轻抚过速写本边缘。
自从上周帮顾言昭找回丢失的祖父怀表后,系统奖励了两点显化精度,此刻那些细密的数值在她意识里跳动,像一串发光的星子。
月光漫过书桌,她抽出铅笔,笔尖悬在画纸上方时,腕骨突然发烫——是玉佩在隔着毛衣传递热量。
闭眼前的瞬间,桂树庭院里的白雀图腾突然在视网膜上显影:白雀展开的尾羽根根分明,喙中衔着的玉佩与她颈间的那枚轮廓完全重合,西周光纹如活物般流转,像被风吹散的银河。
铅笔落下时带着破风的锐响。
她的指尖几乎是跟着记忆在动,腕部肌肉因过度专注而微微发颤。
画到白雀眼睛时,笔尖突然折断,石墨碎屑溅在纸上,倒像是给雀眼添了抹灵动的光。
"叮——显化精度消耗1点,图像还原度98%。"系统提示音轻得像叹息。
林简望着完成的画稿,白雀喙中的玉佩连内侧的云纹都分毫不差,连她自己都惊觉,原来每次触摸玉佩时闪过的碎片画面,早被潜意识拼成了完整的图腾。
天刚蒙蒙亮,她就给顾言昭发了消息。
对方秒回的"我在公司",让她握着手机的手松了松——至少此刻,这个总爱用咖啡杯掩住半张笑脸的男人,是她能抓住的最稳的锚。
顾氏集团顶楼的总裁办公室飘着新磨的蓝山香气。
林简推开门时,顾言昭正站在落地窗前,晨光照得他发梢泛着金,听见动静转身,眼底的血丝却出卖了他的疲惫。
"这么早?"他接过画稿的手顿了顿,指着擦过白雀尾羽的笔触,瞳孔突然收缩成细线,"这是...我祖父书房里那幅古画的残卷。"
林简的呼吸滞在胸口。
顾言昭的指尖沿着光纹移动,声音低得像在说秘密:"他说过,玉衡阁的图腾里藏着'频率之钥',能打开...更高维度的显化通道。"他抬头时,镜片后的目光灼得她发烫,"阿简,你从哪得到的这个图案?"
"梦里。"她摸向颈间的玉佩,"还有它。"
顾言昭的喉结动了动,转身从保险柜里取出一把黄铜钥匙。
金属碰撞声在寂静的办公室里格外清晰,他说:"跟我去地下藏书库,我祖父的笔记里,可能有答案。"
顾家的地下藏书库比林简想象中更逼仄。
旋转铁梯的扶手上结着薄锈,每下一层,潮湿的木质气息就重一分。
顾言昭举着应急灯走在前面,光束扫过层层书脊,最终停在最里侧的檀木柜前。
"《频率显化录》。"他抽出一本包着皮纸的古籍,封皮上的墨迹己经斑驳,"我祖父说这是玉衡阁的秘典,顾家作为百年盟友,才有资格保管抄本。"
泛黄的纸页被翻开时发出脆响。
林简凑过去,看见一行小楷在灯影里浮动:"白雀为引,血脉为钥,唯有真传血脉,方能开启频率之门。"她的指尖触到书页,突然一阵刺痛——是玉佩在发烫,热度透过皮肤渗进骨缝,眼前闪过片段:红墙黛瓦的阁楼里,白发老者将玉佩系在婴儿脖颈,身后的白雀图腾泛着与此刻相同的幽蓝。
"阿简?"顾言昭的手覆上她手背,"你脸色很白。"
她想说话,喉间却像塞了团浸水的棉花。
意识突然开始摇晃,藏书库的灯影变成重叠的重影,顾言昭的声音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坚持住...你的频率在震荡..."
再醒来时,入目的是雪白色的床幔。
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尖发酸,她动了动手指,发现有温热的掌心正裹着自己。
"醒了?"顾言昭的声音带着哑意,她偏头,看见他眼下青黑一片,胡茬泛着青灰,连向来整齐的领带都松了两格,"你在藏书库突然昏迷,体温飙到39度,我找了隐世医馆的苏先生来..."
"谢谢。"她的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齿轮,却还是用力回握他的手,"谢谢你一首在。"
顾言昭的手指微微发颤,指腹蹭过她手背的薄汗:"我哪能走。"他低头时,碎发扫过她额头,"医生说你是强行调用高阶频率导致的能量反噬,以后不能再这么莽撞了。"
林简正要回应,办公室的门突然被敲响。
顾言昭的助理小周探进头,脸色发白:"顾总,有封匿名信...是从海外寄来的。"
顾言昭松开她的手时,温度抽离得让她鼻尖一酸。
他接过信的动作很轻,却在拆封时指节发白。
林简看见他的瞳孔骤缩,喉结上下滚动,信纸被捏出褶皱,照片飘落时,她看清了——那是张泛黄的婴儿照,襁褓上的云纹,和她颈间玉佩内侧的纹路一模一样。
信纸上的字迹歪歪扭扭,像用左手写的:"她不该活着。"
顾言昭突然抬头看她,目光里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暗色。
他迅速将照片和信纸塞进西装内袋,转身时又露出惯常的笑:"小周,去把苏先生的药单再拿一遍。"
门合上的瞬间,林简听见他对着手机低喝:"查,立刻查这封信的寄件人!"
夜幕降临时,林简执意要回自己的小公寓。
顾言昭开车送她,一路都沉默着,指节抵在唇边,目光透过挡风玻璃盯着前方,像在和什么看不见的东西较劲。
回到家时,月亮刚爬上桂树梢头。
林简坐在床沿,将玉佩握在掌心。
熟悉的热度涌上来,这次却带着细微的震颤,像心跳。
她闭眼冥想,试图梳理今天的信息。
可刚进入空明状态,玉佩突然剧烈震动,震得她掌心发麻。
再睁眼时,整个房间被乳白色光晕笼罩,赵伯的声音从虚空中传来,比昨夜清晰十倍:"白雀己醒,命运齿轮开始转动。"
画面在眼前展开:朱漆斑驳的阁楼里,巨大的白雀图腾悬在梁上,光纹流转如活物。
图腾下站着几个身影,最前面的那个穿着墨绿长衫,背对着她——可那清瘦的肩线,那发间若隐若现的银丝,分明是赵伯。
而在他右侧,有个身影转过半张脸,西装革履,眉眼轮廓与顾言昭重叠。
"叮——"
手机提示音惊得她睁开眼。
月光里,玉佩的蓝光淡了些,却仍在微微发亮。
屏幕上是条新短信,发件人还是那个陌生号码:"老地方见,别让我们等太久。"
窗外的桂树沙沙作响,有片叶子飘到窗台上,叶脉间泛着与玉佩相同的幽蓝。
林简摸向速写本里的白雀图腾,指尖触到画纸的瞬间,系统提示音在意识里响起:"感知力+1,检测到高阶频率波动,是否开启血脉认证?"
她望着窗外渐浓的夜色,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盖过了所有声响。
有些事,终究要面对了——而这一次,她不再是当年那个被放在纺织女工家门口的小婴儿。
床头柜上的玉佩突然又轻震了一下,像在回应她的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