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宴的喧嚣散得比林简想象中快。
旋转餐厅的水晶灯渐次熄灭时，她站在走廊尽头的安全通道口，指尖还残留着香槟杯的凉意。
顾言昭刚才碰杯时故意压得很低的声音还在耳边："需要查什么，阿杰的人随时待命。"
回到宿舍时，窗台上的桂叶仍泛着幽蓝。
林简脱到只剩真丝吊带裙，那块祖传的羊脂玉佩突然烫得惊人，隔着薄衫烙出红印。
她慌忙解下，却见玉面浮现出模糊的水纹——这是赵伯说过的"传讯"征兆。
"白雀的眼睛，要看穿迷雾。"老者的声音混着松木香钻进耳际，尾音被电流扯得支离破碎，"苏...叶...海外..."
林简猛地坐首，后颈沁出冷汗。
她抓起速写本，最新一页上那个穿米色套装的女人被红笔圈了七遍——李曼被捕时，她感知到的桂叶蓝光里，分明叠着苏婉儿惯用的薰衣草香频率。
月光漫过桌面，林简将手掌按在速写本上。
感知力属性条在意识里亮起暖光，她咬着下唇将"感知力+3"点缓缓推至顶端。
刹那间，整间宿舍的频率像被按了快进键：墙角的绿萝在呼吸，空调出风口的灰尘跳着圆舞曲，而那缕薰衣草香正沿着时间逆流而上，在记忆里织成一张网。
她看见三天前的苏婉儿。
那女人站在公司后巷的阴影里，涂着酒红色甲油的手指捏着张皱巴巴的名片，背面印着"伦敦·维多利亚古董行"。
风掀起她的羊绒大衣下摆，露出里面缀着玉衡阁云纹暗绣的衬里——那是林简在家族旧物图册里见过的纹样。
"叮——"手机震动惊得林简缩回手。
屏幕上是顾言昭的消息："阿杰查到李曼的账户流水，上周有笔二十万的跨境汇款，来自维多利亚古董行关联账号。"
凌晨两点的咖啡很苦。
林简抱着马克杯坐在顾氏顶楼的总裁办公室，落地窗外的霓虹在她眼底碎成星子。
顾言昭靠在真皮转椅上，衬衫第二颗纽扣松着，露出锁骨处若隐若现的朱砂痣——她之前竟没注意到。
"他们想要什么？"林简转动杯沿，"玉衡阁的信物？
还是我的能力？"
"更可能是试探。"顾言昭抽出抽屉里的档案袋，封面印着"2015年南洋珠宝走私案"，"当年玉衡阁丢失的十二件秘宝，最后线索就断在维多利亚古董行。
而你，"他倾身按住她搁在桌上的手，掌心的温度透过皮肤渗进来，"是唯一能验证那些秘宝真伪的活证据。"
林简的指尖微微发颤。
顾言昭的拇指轻轻她手背上的淡青色血管，像在安抚受了惊的小动物："所以需要你配合演场戏——让他们以为你崩溃了。"
三天后，"林简因设计图事件受刺激，暂时离岗休养"的消息传遍珠宝圈。
林简窝在顾氏为她安排的"静养公寓"里，透过百叶窗缝隙看着苏婉儿的红色保时捷第三次停在楼下。
那女人对着手机冷笑的模样，让林简想起小时候亲戚家养的那只花斑猫，总在偷吃鱼干被抓包时，先露出无辜的眼神。
行动当晚，城郊仓库的铁锈味混着潮土气息钻进鼻腔。
林简裹着顾言昭的黑色风衣，鸭舌帽压得低低的，袖扣里藏着微型通讯器。
顾言昭扮作古董行的买家，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比平时锐利十倍，左手无名指戴着她用显化能力伪造的"玉衡阁银戒"——那是她用三天时间，在冥想中复刻出的家族信物。
"注意，目标进入仓库。"阿杰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
林简的呼吸陡然一滞。
她看见苏婉儿从阴影里钻出来，涂着水晶甲的手正指向顾言昭："就是他，说能搞到玉衡阁的秘宝。"
仓库角落的白炽灯突然亮起。
七八个穿黑西装的男人从货堆后现身，为首的是个鹰钩鼻的老外，操着带口音的中文："戒指。"
顾言昭摘下眼镜擦拭，动作闲适得像在自家客厅："先看货。"
鹰钩鼻打了个响指。
手下拖出个蒙着红绸的展柜，林简的感知力瞬间被刺得发疼——里面躺着的，分明是她在家族古籍里见过的"白雀衔珠"胸针，真品早在二十年前的火灾里焚毁，此刻展柜里的，是用低频塑料和玻璃渣伪造的赝品。
"假的。"她轻声说。耳麦里传来顾言昭几乎不可闻的轻笑。
"不，"顾言昭将戒指抛向空中又接住，"是你们的诚意假了。"他突然提高音量，"阿杰，动手。"
同一时刻，林简咬破舌尖。
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的瞬间，她将"共振稳定性+2"推至极限。
仓库里的通讯设备突然发出刺啦刺啦的杂音，监控屏幕上的画面开始扭曲——她用显化能力制造出三个顾言昭的幻影，正分别朝不同方向跑去。
"抓住他！"鹰钩鼻的脸涨得通红。
林简贴着火堆后退，指尖触到冰凉的铁皮箱，感知力顺着金属蔓延，清晰捕捉到每个敌人的位置。
她闭眼默数："三，二，一——"
警笛声划破夜空时，苏婉儿的尖叫几乎刺穿耳膜。
林简摘下鸭舌帽，看着警察给鹰钩鼻戴上手铐，顾言昭正站在展柜前，手里举着那枚伪造的银戒："要谢就谢林小姐的记性——她连赝品的频率都记得清楚。"
仓库外的月光很亮。
顾言昭帮她理了理被扯乱的刘海，指尖扫过她发烫的耳垂："你比我想象的还要强大。"
林简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他身上的雪松香水味裹着晚风涌进来："是因为有你在。"
这句话说得太轻，却被夜风吹进了顾言昭的耳朵里。
他望着她眼尾未褪的红，喉结动了动，最终只是揉了揉她的发顶："走，带你去吃夜宵。"
回到公寓时己近凌晨。
林简卸完妆正准备睡，手机在床头柜上震动起来。
屏幕亮起的瞬间，她的呼吸几乎停滞——是那个匿名号码，短信内容只有一行字："恭喜你，通过了第一关。"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落下来，在手机屏上投下一片银白。
林简握着手机的手慢慢收紧，指节泛出青白。
她望着窗外的夜色，突然想起赵伯说过的话："白雀的眼睛，要看穿迷雾。"而此刻她终于明白，真正的迷雾，才刚刚散开一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