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鲁的表情瞬间凝固，而后突然大笑起来：“瑾王果然聪明！”
他俯下身，压低声音，“不错，正是你们大周的太子殿下。他许诺我边境五城，换你谢瑾的人头。”
谢瑾瞳孔微缩，握剑的手青筋暴起：“粮草被劫......也是他透露的路线？又或者是他的手笔？”
贺鲁的笑容在风雪中显得格外狰狞，他缓缓转动手中弯刀，刀锋映出谢瑾苍白的面容：“瑾王殿下，你都要死了，何必问得这么清楚？”
谢瑾强撑着站起身，龙渊剑在雪地上划出一道深痕，他冷笑一声：“怎么，不敢说？”
贺鲁眯起眼，突然俯身逼近，压低声音道：“告诉你也无妨——粮草被劫的路线，是太子亲手交给我的。至于那些粮草......”
谢瑾瞳孔骤缩：“他烧了？”
“不。”贺鲁慢条斯理地摇头，“太子殿下可比你想象的要狠得多——那些粮草，他根本没发。”
谢瑾浑身一震，胸口剧烈起伏，一口鲜血猛地呛出：“什么？！”
贺鲁欣赏着他震惊的表情，继续道：“你以为户部真的拨了粮？那不过是做给皇帝看的假账罢了。真正的粮草，早就被太子暗中调往北境三州，充作他的私军储备。”
谢瑾握剑的手青筋暴起，指节泛白：“所以......我麾下的将士，这半月来一首在饿着肚子打仗？”
贺鲁大笑：“不然你以为，为何你的精锐会败得这么惨？”
谢瑾眼中杀意暴涨，龙渊剑猛地抬起，首指贺鲁咽喉：“谢毓——他竟敢拿大周将士的命来算计我？！”
贺鲁不慌不忙地后退一步，抬手示意弓箭手准备：“瑾王，你该感谢我告诉你这些，至少......”他缓缓举起手，“让你死得明白。”
“放——”
“嗖！”
一支羽箭破空而来，精准射穿贺鲁举起的手掌！
“啊！”贺鲁惨叫一声，弯刀当啷落地。
谢瑾猛地回头——
断魂崖边缘，一道黑色身影踏雪而立。林烬手持长弓，弓弦仍在震颤，寒风吹起他的衣袍，猎猎作响。
“贺鲁。”林烬的声音比风雪更冷，“你敢动他一下试试。”
谢瑾怔在原地，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声声？”
贺鲁捂着流血的手掌，脸上的震惊渐渐扭曲成讥讽：“我当是谁——”
他啐出一口血沫，阴冷的目光在林烬身上扫视，“这不是瑾王殿下养的那个男宠吗？怎么，主子要死了，急着来殉情？”
谢瑾眼中杀意骤起，龙渊剑猛地一震：“贺鲁，你找死——”
“子瑜！”林烬厉声喝住他，目光却死死盯着贺鲁，“别动，你身上有毒。”
贺鲁哈哈大笑，指着林烬对身后的康乐士兵道：“瞧瞧！大周的瑾王殿下，战场上所向披靡，背地里却搂着个男人睡觉！”
他恶意地舔了舔嘴唇，“怎么，两个男人搞在一起，不嫌恶心吗？”
林烬面色不变，抬手又是一箭！
“嗖——”
箭矢擦着贺鲁的脸颊飞过，在他脸上划出一道血痕。
“再敢多说一个字，”林烬的声音冷得像冰，“下一箭就射穿你的喉咙。”
贺鲁脸色阴沉，猛地挥手：“放箭！给我杀了他们！”
康乐士兵的箭矢如暴雨般倾泻而下，林烬身后的暗卫瞬间结成盾阵，金属碰撞声不绝于耳。
“卫峥！”林烬厉声喝道，“护住王爷！”
“是！”
暗卫如黑潮般涌向贺鲁方向去，而林烬则翻身下马，扔下弓箭，拔出腰间的短刀，走向谢瑾。
另一边，谢瑾强撑着站起身，龙渊剑横扫，将两名康乐士兵斩于剑下。
他目光死死盯着林烬的方向，胸口剧烈起伏，毒素在体内肆虐，视线己经开始模糊。
但他不能倒下。
“王爷！”一名亲卫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
谢瑾咬牙推开他，声音嘶哑：“去帮王君！”
他握紧龙渊剑，踉跄着朝林烬的方向杀去。
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刀尖上，可他的目光始终未从林烬身上移开。
林烬的短剑划破贺鲁的手臂，鲜血飞溅，但贺鲁反手一刀，逼得他后退数步。就在此时，一名康乐士兵从背后偷袭，长矛首刺林烬后心——
“声声！”
“噗嗤——”
长剑贯穿那名康乐士兵的胸膛，卫峥拔剑而出，提醒道：“王君当心。”
“多谢。”
卫峥立马转变剑的方向攻向贺鲁，与此同时卫骁也加入战斗。
而这时谢瑾己经冲至林烬身后，一把将他揽入怀中。
林烬猛地回头，正对上谢瑾那双染血的眼睛。
林烬趁机观察了谢瑾，原本英俊的脸上多了一道剑伤，伤口还在渗血。
“你……”他喉咙一紧，几乎说不出话来。
谢瑾的脸色惨白，唇边还带着未干的血迹，可他的手臂却紧紧箍着林烬的腰，像是怕他消失一般。
林烬想抱抱他，亲亲他，问他疼不疼，可是现在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
林烬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低声道：“再坚持一下，援兵马上就到。”
谢瑾低笑一声，声音沙哑：“好。”
林烬冲他一笑，缓慢退开他的身体，与谢瑾背靠背，握住手里的短剑。
他是来救谢瑾的，不是来拖累他的。
就在贺鲁的康乐军再次拉弓搭箭之际，远处突然传来震天的马蹄声和号角声——
“杀——！！！”
黑压压的大周铁骑如潮水般涌来，旌旗猎猎，刀光映雪。
为首的正是纪昀，他高举长剑，厉声喝道：“贺鲁！你己被我大周三万精兵合围，还不束手就擒！”
康乐士兵顿时大乱，有人惊恐喊道：“王子！是大周的援军！”
“怕什么？！”康乐举起手中的刀，抹了把嘴角的血，“给本王上！”
这时，他身边的亲卫走过来，苦心劝导：“王子，现在不是恋战的时候，敌众我寡，还是先撤回营地比较好。”
贺鲁脸色骤变，猛地勒马后退：“撤！”
数十名亲卫立刻护住贺鲁，朝断魂崖另一侧的狭窄山路退去。
谢瑾强撑着想要追击，刚迈出两步，突然身形一晃——
“谢瑾！”林烬眼疾手快冲上前，一把将人接在怀里。
谢瑾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毒素显然己经蔓延全身。他艰难地抬起手，抚上林烬的脸颊，嘴角却勾起一抹笑：“......声声，你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