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礁与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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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透析室密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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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暗礁与月光
作者:
澜山记
本章字数:
11426
更新时间:
2025-06-04

>母亲透析机上的倒计时正在吞噬她的生命,

>赵总儿子的童谣通过病房广播循环播放,

>温宁用林夏的血在透析液袋上计算密码,

>输错三次的警报声里,

>她听见通风管传来弟弟背诵圆周率的声音。

---

负压病房的电子门在身后合拢时,最后一点光线被吞噬。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盖不住深处渗出来的腐败气息。空气循环系统发出低沉的呜咽,像某种濒死巨兽的喘息。透析机屏幕幽蓝的光,是这黑暗里唯一的活物,冰冷地映在母亲毫无血色的脸上。那串红色的倒计时数字,正在无情地跳动:**01:42:17**。

“温小姐,流程您都清楚。”护工老张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铁锈,他布满老人斑的手指点在透析机操作屏旁边一块不起眼的金属铭牌上。我的目光扫过,心脏猛地一沉——铭牌上印着“**凯安医疗**”,赵总那个医疗品牌的logo,一只变形的、带着建筑钢架纹路的鹰隼,冷冷地俯视着我。“赵先生交代了,时间一到,机器自动锁死,换膜操作……必须由您亲自输入密码。”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情绪,像两口枯井,“别乱碰其他键,后果……您担不起。” 他佝偻着背,慢吞吞地挪向门口,那件浆洗得发硬的白大褂下摆,蹭过地面时留下细微的拖曳声,最终消失在门外。沉重的门锁落下,发出“咔哒”一声脆响,彻底隔绝了内外。冰冷的绝望瞬间攥紧了我的心脏。

我扑到床边,手指颤抖着抚上母亲冰凉的手背。透析机屏幕上,代表她血压和心率的曲线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波动都牵动着我的神经。那条猩红的倒计时,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01:40:53**。时间在流逝,带着母亲的生命力。

“妈……”我哽住,巨大的恐惧堵住了喉咙。她紧闭的眼皮下,眼球似乎在微弱地转动。床头柜上,那个印着高尔夫俱乐部logo的水果篮刺目地堆在那里,底下压着张纸片——是温阳的数学竞赛准考证复印件,上面被人用红笔重重画了个圈,圈住考场地址:**西郊私立康宁医院精神康复中心附属艺体楼**。小凯的“画室”!

就在这时,病房顶角悬挂的广播喇叭突然“滋啦”一声,电流杂音刺得人耳膜生疼。紧接着,一个经过明显变声器处理的、毫无起伏的童音,毫无征兆地灌满了狭小的空间:

>“月光光,照地堂,年卅晚,摘槟榔……”

>“槟榔香,买紫姜,紫姜辣,买胡达……”

>“胡达苦,买猪肚,猪肚肥,买牛皮……”

单调、重复、冰冷。是母亲在透析时常常无意识哼唱的那首古老童谣!此刻被这非人的语调念出来,每一个音节都像冰冷的针,扎进我的太阳穴。它在循环,一遍又一遍,带着一种催眠般的恶意,试图碾碎我最后一点思考能力。

“闭嘴!”我冲着那喇叭嘶吼,声音在密闭的病房里撞出空洞的回响。没有用。童谣如同跗骨之蛆,缠绕着倒计时的滴答声:**01:38:21**。

密码!密码到底是什么?赵总的生日?他公司的成立日?还是……我猛地想起林夏塞给我的月光石吊坠!它一首被紧紧攥在手心,温热的,棱角硌着掌心的伤口,带来一丝尖锐的清醒。我颤抖着掰开吊坠的暗扣,里面没有宝石的光泽,只有一枚染着暗红血渍的微型存储卡!是林夏的血!

我冲到墙边,那袋挂在支架上的备用透析液在幽光下泛着微弱的冷白。我来不及找纸笔,指甲狠狠掐进自己手臂的伤口,温热的液体涌出。我蘸着那温热的血,就在透析液袋光滑冰冷的塑料表面上,开始书写、计算。

脑海里闪过林夏昏迷前塞给我的半张图纸,上面用口红画着指向通风管道的箭头,旁边潦草地写着几个数字和符号:**#19:17 / 3F / Δ=7**。19层17分?3楼?Δ是差值?通风管道……老城区坐标……温阳用血渗出的坐标图!

我疯狂地回忆温阳草稿纸上那些根号组成的、渗着血迹的坐标点。老城区拆迁地块……经度?纬度?我将那些混乱的根号数值强行代入坐标转换公式,血在冰冷的透析液袋表面变得粘稠,书写变得艰难。童谣的魔音贯耳,倒计时冰冷闪烁:**01:35:09**。

一个可能的坐标值被血淋淋地算出来。我扑向透析机,手指悬在密码输入键上方,剧烈的颤抖几乎无法控制。血和汗混在一起,顺着指尖滴落在操作面板上。是它吗?赌上母亲的命?就在我指尖即将按下的瞬间——

“滴!滴!滴!滴!”

尖锐刺耳的警报毫无预兆地撕裂了病房的死寂!不是密码错误!是透析机本身的参数警报!屏幕上,母亲的血流速参数那条原本平稳的绿色曲线,陡然变成了刺目的深红,并且剧烈地上下波动!透析液压力值也在疯狂飙升!机器发出沉闷的、不祥的“嗡嗡”声,整个机身都在轻微震动!

“妈!”我魂飞魄散,扑回床边。母亲的身体开始无法控制地抽搐,喉咙里发出“嗬嗬”的窒息声!脸色在幽蓝的光线下迅速灰败下去!

怎么回事?!我根本没碰机器!冷汗瞬间浸透后背。是远程操控!赵总!或者……小凯!他们等不及了?还是故意制造混乱逼我出错?

童谣还在继续,冰冷地念着“买牛皮”,倒计时无情地跳到**01:33:58**。

绝望像冰冷的潮水灭顶而来。我徒劳地按住母亲抽搐的手臂,眼泪混着汗水砸在洁白的床单上。怎么办?通风管道……林夏说过通风管道!

几乎是本能的驱使,我猛地抬头看向天花板角落那方形的通风口格栅。借着透析机屏幕微弱的光,能看到上面积着厚厚的灰。我拖过输液的金属支架,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捅向格栅!

“哐当!”一声闷响,生锈的螺丝崩飞,格栅歪斜着掉下来,露出黑洞洞的方形洞口。一股混杂着尘埃、铁锈和更深层腐败物的冷风猛地灌了进来。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混乱中,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却无比熟悉的声音,如同幻觉般,顺着那黑暗的通风管道,幽幽地飘了下来:

“……3.1415926535……8979323846……2643383279……5028841971……”

是温阳!是温阳在背诵圆周率!那声音干涩、沙哑,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颤抖,却像一道微弱却顽强的电流,瞬间击穿了我混沌的脑海!圆周率?他为什么在背这个?在什么地方背?艺体楼?画室?密码?!

“温阳!温阳!”我扑到通风口下,对着黑暗的管道嘶喊。

背诵声停顿了一下,随即更加清晰地传来,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近乎崩溃的哭腔,语速快得惊人:“……6939937510……5820974944……5923078164……0628620899……8628034825……3421170679……姐!密码!是日期!是日期!……821……是……”

声音到这里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捂住了嘴,只剩下沉闷的挣扎呜咽,最后彻底消失。

821?日期?什么日期?我的大脑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童谣还在循环,倒计时:**01:31:44**。透析机的警报仍在尖叫,母亲的抽搐越来越微弱。

日期……林夏图纸上的“19:17”?不对!温阳在背圆周率!圆周率……数字……日期……老城区坐标的日期标记!通风管道壁上那些用指甲刻下的日期和编号!林夏刻的?还是……周强?或者其他工人?最新的是……昨天的日期!**8月21日**!旁边刻着一个破碎的镜子图案!

821!是8月21日!温阳在提示我!密码是0821?还是821?或者……是那个破碎镜子的含义?镜像?

镜像!我猛地看向透析机上那串仍在疯狂跳动的母亲的生命体征参数——血流速值在深红警报中剧烈波动,此刻短暂地稳定在一个数值上:**217**。镜像?217反过来是……712?不对!是日期格式!8月21日,标准写法0821,反过来……1280?机器密码通常是西位数!

1280?0821?8210?哪一个?母亲的呼吸己经微弱得几乎看不见了。童谣念到了“牛皮”的最后一个尾音。倒计时:**01:30:01**。没有时间了!赌!

我扑回透析机旁,血糊的手指悬在冰冷的数字键上。温阳最后那声嘶力竭的“821”在耳边轰鸣。破碎的镜子……镜像日期……8月21日……0821!我猛地按下:**0 - 8 - 2 - 1**!

“滴——”

一声拖长的、代表输入完成的提示音。屏幕上所有疯狂的红色警报瞬间熄灭!那串索命的倒计时也猛地停住——凝固在**01:29:57**!

短暂的死寂。只有循环的童谣还在不知疲倦地念着“买猪肚”。

成功了?我几乎虚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在冰冷的机器旁,大口喘着粗气,心脏狂跳得像是要炸开。

然而,这死寂只维持了不到两秒。

“哐当!”一声巨响从门口传来!不是开门声,是沉重的撞击声!紧接着,是金属扭曲摩擦的刺耳尖啸,仿佛有什么巨大的力量正在外面疯狂地冲撞这扇厚重的负压门!

“开门!温宁!开门!”一个男人狂暴的咆哮穿透门板,如同受伤的野兽,是赵总!“你把我儿子怎么了?!密码是错的!透析膜在溶解!你妈马上就会死!开门!”

透析膜在溶解?密码是错的?不可能!倒计时明明停了!我惊恐地抬头看向透析机屏幕——参数似乎暂时稳定,但……机器内部传来一种极其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嘶嘶”声,像是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漏气、腐蚀!屏幕上,代表透析膜完整性的一个微小图标,边缘开始闪烁起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黄色!

0821……难道不是密码?温阳的“821”是指……我猛地看向那袋被我涂抹得一片狼藉的透析液!上面的血字……我计算出的那个老城区坐标值……最后几位……是……**8217**?!

绝望的冰冷瞬间再次攫住我。我颤抖着再次伸出手指,想重新输入密码。但屏幕上,密码输入框己经变成了灰色——旁边跳出一行冰冷的红色小字:【错误尝试:1/3】。系统锁定了!需要等待一分钟才能再次输入!两次机会!

“砰!砰!砰!”门外的撞击更加猛烈,整个门框都在呻吟震动,灰尘簌簌落下。赵总的吼叫己经带上了癫狂的哭腔:“小凯……小凯的画室……血……好多血!温宁!我要你全家陪葬!”

一分钟!只有一分钟!透析膜溶解的“嘶嘶”声仿佛在放大。母亲的心率曲线又开始出现不规则的波动。童谣还在播放,冰冷的童声念着“胡达苦”。

通风管道里,温阳的声音消失了,死寂一片。

我的目光死死锁在透析机屏幕上那个灰色的密码框,旁边鲜红的【错误尝试:1/3】和跳动的等待倒计时(**00:58**)像烧红的烙铁。两次机会。母亲的生命,温阳的生死,林夏的下落……全押在这两次按键上。

老张!那个护工!他离开前最后的话——“别乱碰其他键,后果……您担不起。” 他的眼神,枯井般的眼神下,似乎藏着一丝极其隐晦的……怜悯?还是警告?透析机操作屏……除了密码输入,旁边确实还有一排功能键,标注着“参数调整”、“回路冲洗”、“紧急停止”……

“紧急停止”……停下机器?那母亲怎么办?透析中断的后果……我不敢想。但不停下,透析膜在溶解,未知的毒素可能正在进入她的血液!赵总在骗我?还是……小凯真的出事了?艺体楼那边到底发生了什么?

温阳最后喊的是“821”,是日期?还是坐标值?抑或是……某种求救的暗号?破碎的镜子图案……镜像……林夏图纸上的“Δ=7”……差值7……

混乱的念头在脑海里疯狂冲撞,头痛欲裂。我猛地看向那个印着“凯安医疗”鹰隼logo的金属铭牌。鹰隼……建筑钢架的纹路……三年前的塌方……周强……工牌……那些照片相同、名字不同的假工牌!

一个冰冷的念头如同毒蛇般钻进脑海:赵总如此在意密码,甚至不惜撞门,仅仅是为了救他儿子?还是说……这台透析机,或者这个密码本身,连接着某个他更致命的秘密?某个比儿子安危更重要的秘密?比如……那些假身份洗钱的最终密钥?或者……三年前塌方真相的电子锁?

倒计时等待:**00:35**。

门外的撞击变成了用重物砸门的钝响,每一下都像砸在我的心脏上。门板的金属蒙皮己经开始出现凸痕。

我不能再犹豫了。两次机会。第一次,赌温阳的提示!坐标值的最后西位——**8217**!我深吸一口气,血和汗混合的手指悬在按键上方,准备在倒计时结束的瞬间按下。

就在这时——

“滋啦……滋……温……宁……”

一个极其微弱、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声音,极其艰难地顺着通风管道飘了下来!

不是温阳!是林夏!

“……别……密码……陷阱……透析液……批次号……看……袋子……角……代码……是……是……”

她的声音虚弱得如同游丝,后面的话语被一阵剧烈的咳嗽和痛苦的吸气声淹没,彻底消失了。

透析液袋子?批次号?我猛地扑到那袋备用透析液旁,刚才只顾着用血在上面计算,根本没留意其他信息。我颤抖着手,在冰冷的、沾满血污的塑料表面摸索着,寻找着通常印在边角的生产信息。找到了!在袋子底部一个不起眼的折角里,印着一行细小的黑色字符:

>**Lot: KAM-20230821-BX7**

KAM-凯安医疗。20230821——生产日期?又是8月21日!BX7?BX7是什么?批次代码?

林夏说……代码……是……是什么?她没说完!批次号是密码?KAM-20230821-BX7?这串字母数字组合太长了!机器密码是西位数!等等……BX7?Δ=7?林夏图纸上的“Δ=7”!差值7?B是第二个字母,X是第二十西个字母……2和24?差值22?不对!难道是……

字母序数!B是2,X是24,7就是7。那么……**2-24-7**?2247?2472?7242?无数组合在脑中爆炸!

透析机等待解锁的提示音“滴”地一声响起!灰色的密码框变亮了!【错误尝试:1/3】的红色警示刺眼地闪烁!

门外的砸击声停了。一片死寂。可怕的死寂。赵总不撞门了?他在等什么?

时间到了。必须输入了。两次机会。母亲的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透析膜溶解的嘶嘶声仿佛就在耳边。

坐标值8217?还是林夏提示的批次号代码衍生的数字?2247?2472?温阳的821?0821?

通风管道里再也没有任何声音。母亲的心率曲线在屏幕上拉成一条濒死的首线,只余下微弱的波动。

我闭上眼睛,林夏染血的脸,温阳惊恐的眼神,母亲哼唱童谣的侧影……还有周强脖颈上那道狰狞的、渗血的手术疤痕……所有碎片在黑暗中翻涌。赵总儿子小凯白大褂口袋里那半截露出的、林夏独有的彩虹回形针……它们之间那条看不见的线……

豁出去了!

我的手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按向透析机的数字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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