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悬在冰冷的数字键上方,透析机屏幕幽蓝的光映着我糊满血污的手。母亲的呼吸微弱得如同游丝,门外赵总令人窒息的沉默比之前的撞门更可怕。林夏在通风管道里气若游丝的“BX7”像淬毒的针扎进脑海。
豁出去了!
手指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重重按下:**2 - 4 - 7 - 2**。
B是字母表第二个,X是第二十西个,7是7。林夏图纸上的“Δ=7”是差值?还是指向这个数字?我赌它是序数和本身数字的结合——2,24,7——取其首尾和核心,2472!
“滴——”
输入完成的提示音在死寂的病房里异常清脆。
没有警报。
没有倒计时重启。
透析机内部那细微的、如同毒蛇吐信般的“嘶嘶”声,戛然而止。屏幕上,代表透析膜完整性的那个微小图标,边缘闪烁的微弱黄色彻底消失,恢复了平稳的绿色。母亲微弱的心率曲线,似乎也稍稍有力了一点点。
成功了?冰冷的狂喜还没升起——
“咔哒…咔哒…咔哒……”
一连串密集而清脆的机械解锁声突然从透析机内部传来!不是那种程序运行的柔和提示音,而是金属卡榫被强力释放的、充满物理质感的硬响!紧接着,机器侧面一个我从未注意过的、伪装成散热格栅的暗槽,“啪”地一声弹开!
一个拳头大小、鼓鼓囊囊的深蓝色无菌废液袋,被内部的机械推杆缓缓地、不容抗拒地“吐”了出来,“噗”地一声掉落在冰冷的地板上。袋子是半透明的,能看到里面装着浑浊的、带着絮状物的废弃透析液。但在那浑浊液体的底部,似乎卡着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棱角分明的黑色硬物!
陷阱?还是……林夏用命换来的东西?
我扑过去抓起那个湿滑冰冷的袋子。触感不对!袋子比通常的废液袋要厚实沉重得多,底部那个硬物的轮廓清晰地硌着掌心。我颤抖着撕开袋子顶端的密封条,浓烈的化学药剂和代谢废物混合的刺鼻气味扑面而来。顾不上恶心,我把手伸进冰冷粘稠的废液里,忍着剧烈的反胃感摸索。
指尖触到了!一个冰冷的、坚硬的、边缘锐利的金属片。我猛地将它抠了出来!
是一个微型芯片!只有指甲盖大小,被封装在透明的、防腐蚀的硬质树脂里。芯片一角似乎有微小的电路触点,此刻正沾着浑浊的废液。芯片背面,贴着一个极其微小的、肉眼几乎难以辨别的银色标签,上面蚀刻着一个小小的、抽象的DNA双螺旋图案,旁边是一个更小的数字编号:**#0427**。
0427?这个数字像一道闪电劈开混沌!林夏被家暴住院时的病历号!赵总贿赂缴费单背面的那个铅笔数字!它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出现在赵总控制的透析机吐出的芯片上?
就在我心神剧震的瞬间——
“轰隆!!!”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不是门被撞开,而是整扇厚重的负压门连同扭曲的门框,被一股狂暴到非人的力量从外面硬生生地撕裂、扯飞!金属扭曲断裂的尖啸声刺破耳膜,破碎的建材碎片和烟尘如同爆炸般席卷而入!
一个庞大、癫狂的身影裹挟着门外走廊刺眼的白光和浓重的血腥气,如同失控的火车头般撞了进来!
是赵总!但他此刻的样子,足以让地狱的恶鬼都退避三舍!
他昂贵的西装被撕扯得破烂不堪,布满深一道浅一道的抓痕和不明污渍,昂贵的领带歪斜地勒在脖子上。脸上糊满了半干涸的、暗红色的血迹,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最恐怖的是他的眼睛——眼球布满蛛网般的血丝,瞳孔放大到几乎占据整个眼黑,里面燃烧着一种彻底疯狂的、毁灭一切的火焰,看不到丝毫人类理智的残留。
他手里没有枪,没有刀。
他双手死死地、颤抖地抓着一张纸。
一张被揉皱又展开、边缘沾满暗红手印的纸——是张打印出来的诊断报告。报告抬头的Logo正是西郊那家私立康宁医院!患者姓名:赵凯(小凯)。诊断结果一栏,用加粗的字体触目惊心地打印着:**解离性身份障碍(DID)伴严重暴力倾向**。在诊断结论下方,空白处被人用凌乱、癫狂的笔触画满了扭曲的、破碎的镜子图案,无数碎片里映着不同表情的脸——哭泣的、狞笑的、惊恐的、麻木的……镜子裂缝处,用红笔(或者血?)反复涂抹着两个大字:**销毁**!
“芯片……给我!”赵总的咆哮嘶哑得不形,喷出的唾沫星子带着血沫。他像一头被彻底激怒、濒临死亡的野兽,布满血丝的眼球死死地、贪婪地钉在我紧攥着芯片的手上。那份疯狂,那份不顾一切,不是为了救儿子,而是为了毁灭!毁灭这个芯片!毁灭里面可能记录的一切!
他根本没在意床上生命垂危的母亲,也没在意这间病房。他所有的疯狂,都指向我手中这块刚从废液里捞出来的、冰冷的金属片!这芯片里,绝对藏着能让他万劫不复的东西!比儿子发疯更重要!
巨大的恐惧让我浑身僵硬,几乎无法呼吸。他庞大的、带着浓重血腥味的阴影笼罩下来,那张沾满血污的、癫狂扭曲的脸在我眼前急速放大。他沾着血污和灰尘的手,带着一股腥风,朝我握着芯片的手狠狠抓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呃……”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梦呓般的呻吟,突然从病床上传来。
是母亲!
她紧闭的双眼,竟然在此时,缓缓地、极其费力地睁开了一条缝隙!浑浊的眼球艰难地转动,瞳孔没有焦距,仿佛穿透了病房的天花板,望向了某个遥远而未知的虚空。她干裂、毫无血色的嘴唇,极其轻微地翕动着,微弱得几乎听不见的气流摩擦着声带,竟然断断续续地哼出了那首循环播放的、冰冷童谣的最后一句:
>“…牛…皮韧…买…枚针…枚针…利…买…把锥……”
声音微弱,却像一道定身咒。
赵总疯狂抓向我的手,竟然在空中诡异地停滞了零点一秒!他那双被疯狂彻底吞噬的血红眼珠里,极其罕见地掠过一丝极深的、难以言喻的恐惧!不是对法律的恐惧,而是对某种更古老、更不可知力量的惊悸!仿佛这句从他儿子嘴里用变声器播放出来的童谣,此刻由这个濒死的女人亲口哼出,触动了某个埋藏在他灵魂最深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禁忌开关!
就在这生死一瞬的停滞中!
母亲的嘴唇停止了翕动。她的眼睛依旧半睁着,空洞地望着上方。但她那只插着留置针、浮肿不堪的右手,却极其缓慢地、颤抖地抬起了几厘米。枯槁的食指,仿佛耗尽了她残存的所有生命力,无比艰难地、却又无比明确地,指向了我的胸口!
指向我衬衫口袋的位置!
那里,装着林夏染血的月光石吊坠!
锥……买把锥……童谣的最后一句!她指向吊坠!什么意思?
赵总眼中的那丝恐惧瞬间被更狂暴的怒意淹没,停滞的手爪带着更猛烈的腥风再次抓下!
“砰!”
一声闷响!不是赵总抓到了我!
是天花板!
我头顶正上方的通风口格栅,那块不久前被我捅歪的格栅,连同周围一大片石膏板,轰然塌落下来!灰尘弥漫中,一个沉重的东西裹挟着碎块和灰尘,首首地砸落在地!
不是人。
是一个沉重的、沾满油污和黑色干涸血迹的工具袋——电工常用的那种帆布工具袋。袋子口没有系紧,在巨大的冲击力下敞开了。
最先滚落出来的,是一个沾满灰尘和暗红血渍的、小巧的银色物体——是林夏那枚律师徽章胸针!别针己经弯曲变形,上面凝固着深褐色的血迹。
紧接着滚出的东西,让我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胃部一阵翻江倒海的剧烈痉挛,几乎要当场呕吐出来!
是半截手指!
人类的小指!从第二指节处被生生切断!断口血肉模糊,边缘极不规则,像是被巨大的力量硬生生撕裂扯断!皮肤苍白失血,指甲缝里塞满了黑色的、像是机油和混凝土混合的污垢。但最刺目的,是那截断指的中指上,戴着一个熟悉的、细小的银色戒指——戒指上镶嵌着一颗极其微小的、切割成月亮形状的碎钻!
林夏的尾戒!她妈妈留给她唯一的遗物!她说过,除非她死,否则绝不会摘下来!
断指!林夏的断指!
“啊——!”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惨叫从我喉咙里迸发出来,巨大的悲痛和恐惧瞬间吞噬了所有理智!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扭曲、褪色!
赵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坠落和滚出的断指惊得动作一滞。
就在这电光火石、大脑一片空白的瞬间,母亲那微弱却清晰的童谣歌词,林夏昏迷前塞给我吊坠的画面,通风管道里温阳背诵的圆周率,还有手中这块冰冷的芯片……所有看似混乱的碎片,在极致的刺激下,被一股冰冷的求生本能强行串联、点燃!
锥!童谣的最后是“买把锥”!林夏的月光石吊坠!她让我藏好!她说里面有东西!母亲垂死指向它!
月光石!吊坠!锥!
月光石吊坠的暗扣!那个极其微小、需要用针才能挑开的暗扣!它……它不就是一枚“锥”的形状吗?!
几乎是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在赵总的手爪即将触碰到我、也即将触碰到我另一只手中芯片的瞬间!我那只攥着染血月光石吊坠的手,猛地从口袋抽出!拇指的指甲,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抠向吊坠侧面那个微小的、月牙形的金属暗扣!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但在死寂中清晰无比的机括弹开声。
吊坠精巧的外壳,像一朵微缩的金属花苞,猛地向两侧弹开!
里面根本没有月光石!
中空的暗格里,静静地躺着一枚长度不足两厘米、细如发丝、尖端闪烁着一点寒芒的——微型探针!它通体银白,结构精密得如同钟表零件,尾部有一个极其微小的、与芯片触点完美匹配的接口!
这就是“锥”!林夏留下的最后的“锥”!
千钧一发!没有时间思考!纯粹是绝境中被逼出的本能!在赵总布满血污的指甲即将刮到我皮肤的刹那!我握着芯片的手和握着吊坠暗格的手猛地合拢!
那枚微型探针的寒芒,精准无比地刺向芯片边缘暴露的金属触点!
“滋啦——!”
一道幽蓝色的、极其细微的电弧,在探针尖端与芯片触点接触的瞬间迸发出来!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凝固。
赵总抓向我手腕的动作定格在最后一厘米。他脸上狂暴的杀意被一种难以置信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和荒谬的扭曲表情取代。他死死盯着那枚刺入芯片的微型探针,仿佛看到了世上最恐怖的东西。
病房里死寂一片。只有透析机规律的嗡鸣,以及母亲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呼吸声。
下一秒。
“嗡——”
一声低沉而稳定的蜂鸣,从我紧握的双手之间响起。
那枚沾满废液和血污的芯片,接触点被探针刺入的位置,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稳定的蓝色幽光!
紧接着,一股微弱但清晰的电流感顺着紧握的双手传遍全身。
我眼前猛地一黑!
无数纷乱破碎的画面、声音、数据流,如同决堤的洪水,以蛮横无比的方式,疯狂地涌入我的脑海!
> 冰冷的数据库界面飞速滚动,密密麻麻的名单:姓名、年龄、血型、HLA配型数据……旁边标注着刺目的红色标签:【待匹配】、【高优先级】、【特殊需求】……
>
> 一份份加密的器官运输单据,接收方地址模糊,但发货方无一例外指向“凯安医疗废弃物处理中心 - 西郊分站”……
>
> 模糊的监控片段:深夜的医院走廊,推着“医疗垃圾”转运车的身影,在通往污水处理站的后门处消失……
>
> 一张张财务凭证的碎片,巨额资金的异常流向,最终汇入海外数个空壳公司的账户,备注是“特殊生物材料采购”……
>
> 一张清晰度极高的照片:赵总西装革履,微笑着与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男人握手。照片背景是康宁医院崭新的住院大楼奠基仪式。那个金丝眼镜男人的胸牌特写:**陈樾 - 副院长 - 器官移植中心首席专家**。
>
> 最后定格的画面:一个加密文件夹,图标是一枚破碎的镜子。文件名:**“镜像”项目 - 最终受益人清单及备份协议**。
信息洪流冲击得我头痛欲裂,几乎昏厥。但那个文件名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意识里——镜像项目!受益人!备份协议!这就是赵总拼死也要毁灭的东西!它记录着这个庞大、黑暗的器官交易链条最终的受益者名单!以及……防止被出卖的备份证据存放地!
“不——!!!”赵总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绝望到极致的咆哮!他眼中的疯狂彻底被一种灭顶的恐惧取代!他不再抢夺芯片,那只沾满血污的手,反而带着一股同归于尽的决绝,猛地抓向病床上母亲连接着透析机的生命维持管线!他要毁灭一切!拉着所有人陪葬!
“砰!”
一声枪响!清脆、果断、震耳欲聋!
不是来自门口!
是来自——病床下方!
赵总抓向管线的手猛地一颤,僵在半空。他难以置信地、缓缓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口。
崭新的、浆洗得发硬的白大褂上,心脏位置,一个细小的孔洞正在迅速扩大,洇开一片刺目的、迅速蔓延的鲜红。
病床下,护工老张佝偻的身影,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滑了出来。他枯槁的手里,稳稳地握着一把装了消音器的、造型极其古怪的微型手枪。枪口还残留着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青烟。他那双浑浊的、枯井般的眼睛,此刻锐利得如同鹰隼,冰冷地锁定着赵总,里面没有任何情绪,只有一种执行完任务的漠然。
“你…你……”赵总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庞大的身躯晃了晃,眼中疯狂的光芒迅速熄灭,只剩下巨大的、空洞的不解和绝望。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口的血花,又抬头看了看老张,最后目光落在我紧握着芯片和探针的手上,嘴角扯出一个极其怪异、像是哭又像是笑的弧度,然后如同被伐倒的巨木,轰然向前扑倒!
沉重的身躯砸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巨响。鲜血迅速在他身下蔓延开来,浸染了那张被他死死攥在手里、画满破碎镜子的诊断书。
病房里再次陷入死寂,只剩下透析机规律的嗡鸣。
老张看都没看倒地的赵总,目光转向我,声音嘶哑依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芯片,给我。”
我浑身冰冷,握着那枚还在散发微弱蓝光的芯片和探针,如同握着一块烧红的烙铁。眼前是赵总的尸体,病床上是奄奄一息的母亲,地上是林夏的断指……这个深不可测的老张,他又是谁?他杀了赵总,是为了灭口?还是为了……我手里的芯片?
“你是谁?”我的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
老张没有回答,只是抬起了手中的枪,黑洞洞的枪口,冰冷地指向我。他的眼神,比赵总的疯狂更让人不寒而栗。
就在这时——
“嘀嘀嘀!嘀嘀嘀!”
我口袋里,那个属于林夏的手机,突然发出了尖锐而急促的、不同于普通来电的特殊警报声!屏幕自动亮起,上面没有号码,只有一行不断闪烁跳动的鲜红大字:
> **【紧急定位】温阳 - 生命体征急速衰竭!**
> **坐标:西郊康宁医院 - 地下三层 - 特殊样本储存库 - B区7号冷冻单元!**
冷冻单元?!温阳!
几乎在警报响起的同时,我紧握的芯片和探针连接处,那点微弱的蓝色幽光猛地剧烈闪烁了几下,然后彻底熄灭了。一股微弱的焦糊味散发出来。芯片……过载烧毁了?还是里面的数据……被强制传输走了?传输到了哪里?
老张枯井般的眼睛,在看到林夏手机屏幕上那行血红警报的瞬间,第一次出现了极其剧烈的波动!一丝难以遏制的惊怒和……难以置信的意外?他握枪的手,微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就是现在!
趁着老张心神被警报和芯片异状扰乱的这零点几秒!
我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猛地将手中烧毁的芯片和探针,朝着他脸上狠狠砸去!同时身体向侧面病床后猛扑!
“砰!”枪声再次响起,子弹擦着我的肩膀呼啸而过,打在后面的墙壁上,溅起一溜火星!
我扑倒在病床后,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母亲的脚就在我眼前,冰冷。
老张没有立刻追过来。外面走廊传来了纷乱急促的脚步声和呼喊声,显然刚才的枪声(即使有消音器,赵总撞门的动静和最后那声枪响还是惊动了人)引来了注意。
“我们会再见的,温小姐。”老张嘶哑的声音隔着病床传来,冰冷得不带一丝温度,“‘锥’己经扎破了‘牛皮’,但游戏……才刚刚开始。”
一阵极其轻微的脚步声迅速远去,消失在门外走廊的混乱人声中。
我在冰冷的地板上,浑身被冷汗和血污浸透。手里还紧紧攥着那个己经空空如也、外壳弹开的月光石吊坠暗格。
童谣的最后一句在死寂的病房里幽幽回荡,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
> …枚针利,买把锥……
锥尖,终于扎穿了牛皮。
而牛皮之下露出的,是比想象中更庞大、更黑暗、更血腥的无底深渊。
温阳在冷冻库!林夏断指下落不明!母亲命悬一线!那个神秘而恐怖的老张……还有芯片里最后惊鸿一瞥的“镜像项目”和“最终受益人”……
冰冷的吊坠外壳硌着掌心,那微小的、寒芒闪烁的探针接口,如同恶魔的眼睛,无声地注视着我。
锥尖己现,月光沉沦。真正的荆棘之路,才刚刚在脚下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