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升机卷起的尘埃还未落定，李萍的手机就开始疯狂震动。
第一条消息来自农场经理："李总，所有工人都收到了三倍工资的挖角offer，他们...都走了。"
她攥着手机的指节发白，抬头看见泰妍还趴在窗台，阳光穿透她单薄的睡衣勾勒出纤细的轮廓。
少女脸上期待度假的雀跃己经凝固成困惑。
"欧尼？"泰妍的声音被螺旋桨的余音切割得支离破碎。
李萍把手机塞进口袋时，陶瓷手枪的冷硬触感让她清醒了几分。
她扬起一个安抚性的微笑："没事，去帮徐贤准备早餐吧。"
转身的瞬间，这个笑容像烈日下的冰淇淋般融化殆尽。
三天后，农场主屋的橡木餐桌上堆满了文件。
林允儿用叉子戳着凉掉的煎蛋，偷瞄正在接电话的李萍。
"是的，环保署先生，欢迎随时来检查我的有机肥料。"
她掐断通话，发现九双眼睛正齐刷刷望着自己。
权侑莉面前的牛奶己经结出乳黄色薄膜。
郑秀妍推开餐盘："这周第七次突击检查了。"
"今天会是三次。"
李萍把黄油刀当飞镖甩进墙上的德州地图，刀尖正好钉在奥斯汀的位置，"九点FDA，十一点消防局，下午三点儿童福利署——他们收到举报说我们这里非法雇佣未成年劳工。"
徐贤的勺子哐当掉进麦片碗："他们连这个都能编造？"
窗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三辆印着"德州农业局"的白色卡车碾过玫瑰丛，穿制服的男人跳下车就开始挖取土壤样本。
李萍透过纱窗看见领头人西装翻领上的金色骷髅头领针，在阳光下闪着阴冷的光。
"我去处理。"杰克起身时撞翻了盐罐，雪白的颗粒在胡桃木桌面上铺成不祥的图案。
泰妍突然抓住李萍的手腕，她指尖的温度比晨露还凉："都是因为我..."
"嘘。"李萍用拇指抹掉少女眼下并不存在的泪水，"你知道向日葵为什么总是朝着太阳吗？"
她指向窗外那片金色海洋，"因为黑暗从来不是它们该看的方向。"
华盛顿特区的雨来得又急又猛。
威廉姆斯参议员站在国会山私人俱乐部的落地窗前，威士忌杯壁凝结的水珠滑过他无名指的家族印章戒指。
"霍华德先生刚传来消息。"秘书递上平板，画面里李萍正徒手掰开农业局官员的采样箱，"目标拒绝所有收购要约。"
参议员用雪茄剪慢条斯理地截断古巴雪茄："让IRS冻结她海外账户，通知海岸警卫队重点检查她名下的货轮。"
他忽然笑起来，眼角挤出毒蛇般的纹路，"对了，给《华尔街日报》爆料，就说...这位亚洲女商人涉嫌用K-pop偶像洗钱。"
雨点拍打玻璃的声音像某种摩尔斯电码。
当参议员转身时，水晶吊灯在他瞳孔里投下两个针尖大的光斑："告诉马库斯，下周我要在那片向日葵田里看到钻井平台。"
德州边境的夜幕降临得格外壮烈，晚霞像打翻的葡萄酒浸透整片天空。
李萍站在谷仓顶楼，望远镜里是五公里外突然出现的施工队，重型卡车的远光灯在暮色中连成一条狰狞的银链。
"他们在架设输油管道临时指挥部。"
伊万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俄罗斯人身上还带着硝烟味，"我们抓到的舌头说，威廉姆斯买通了整个郡政府。"
李萍的望远镜转向农场西侧，那里有辆黑色雪佛兰监视了整整西十八小时。
镜头聚焦时，她看见副驾驶座上的男人正在擦拭狙击枪的瞄准镜。
"砰。"她轻声模仿枪响，惊起一群藏在谷仓屋檐下的鸽子。
主屋地下室的钢制门在虹膜认证后无声滑开。
战术地图铺满整面墙，红色图钉标记着威廉姆斯财团在墨西哥湾的十二处炼油厂。
李萍把玩着其中一枚图钉，尖锐的金属端在她指腹压出深红色凹痕。
"他们搞错了一件事。"她突然开口，声音让正在调试设备的杰克浑身一颤，"资本确实比子弹有力——"
图钉狠狠钉进路易斯安那州海岸线，"但前提是，你的炼油厂明天还能冒烟。"
凌晨三点，厨房的咖啡机发出疲惫的呻吟。
李萍数到第七杯 espresso 时，身后传来拖鞋摩擦羊毛地毯的声响。
泰妍抱着独角兽玩偶站在冰箱前，睡裙下摆沾着可疑的酱汁痕迹。
"我煮了参鸡汤。"少女从微波炉端出炖盅，热气在她睫毛上凝成细小的珍珠，"医生说你需要..."
陶瓷炖盅突然在料理台上震出清脆的碰撞声。
远方传来的轰隆声让吊灯的水晶坠子开始跳踢踏舞。
李萍冲向落地窗，看见地平线上腾起的橙色火球——那是她种植有机蓝莓的实验田。
"燃烧弹。"她咬牙切齿地说，手机屏幕同时亮起陌生号码的短信：「早安，邻居。这只是壁炉里的一点火星。」
泰妍的玩偶掉在地上，被她自己踩出灰色的脚印。
当李萍转身时，少女己经套上防弹背心，手里攥着从枪柜偷来的格洛克，颤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向日葵，但眼神亮得骇人。
"教我开枪。"她声音里带着李萍从未听过的金属质地，"或者我自己谷歌。"
晨光刺破硝烟弥漫的地平线时，九位少女整齐地站在地下靶场。
徐贤的耳罩滑到脖子上，林允儿在换弹匣时夹到了拇指，但没人发出抱怨。
郑秀妍打空的弹壳落在李萍脚边，还带着灼热的温度。
"好学生。"李萍踢开弹壳，把泰妍脱靶的弹孔累累的人形靶拖到众人面前，"但战争不是靠这个赢的。"
她撕开靶纸，露出后面藏着的财务报表——威廉姆斯能源集团第三季度原油出口数据。
权侑莉吹了个口哨："我们要搞垮他股票？"
"我们要烧掉他真正的玩具。"
李萍点击平板，全息投影在空气中构建出海上钻井平台的3D模型，"明天有艘载满北达科他州页岩油的货轮会停靠在这里。"
她手指划过虚拟影像，平台突然变成燃烧的火球，"而我们要给参议员先生发个...视频贺电。"
午餐时分，农场迎来了意料之外的访客。
前任工头老汤姆带着二十个牛仔闯进大门，他们皮卡车后厢满载着猎枪和自酿威士忌。
老人摘下沾满油污的牛仔帽："听说有些华尔街混蛋不懂德州规矩？"
李萍接过他递来的烈酒，辛辣液体滑过喉咙时，她看见监控屏幕上，马库斯的首升机正在农场十公里外盘旋。
威士忌瓶底在橡木桌上磕出沉闷的声响。
"游戏升级了。"
她对着空气举杯，不知是敬敌人还是敬盟友。
窗外，最后一株没被烧毁的向日葵仍然固执地面向太阳，尽管它的花瓣边缘己经卷曲焦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