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克萨斯州的夜空被三十公里外的火光染成橘红色。
李萍站在谷仓屋顶，望远镜里映出墨西哥湾钻井平台坍塌的钢铁骨架，浓烟如同一条狰狞的黑龙盘旋在海面上空。
"第三处。"
伊万嚼着口香糖吹了个泡泡，俄罗斯口音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冷硬，"马库斯的安保团队比我想象的还差劲。"
技术专家马克抱着笔记本电脑从梯子爬上来，屏幕上是实时刷新的财经新闻。
"威廉姆斯能源股价下跌12%，"
他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发颤，"分析师说这是二十年来最大单日跌幅。"
李萍的指尖在望远镜调节环上轻轻。
海风送来咸腥的气息，混合着农场西侧蓝莓田的焦糊味。
三天前燃烧弹袭击留下的伤疤还在刺痛她的视网膜，但现在，复仇的像烈酒一样冲刷着她的血管。
"通知杰克，"她放下望远镜，"该给参议员先生送纪念品了。"
华盛顿国会山俱乐部的古董座钟敲响午夜十二下时，威廉姆斯参议员的助理慌慌张张闯进雪茄室。
投影仪正在播放BC的紧急新闻，画面里路易斯安那州的输油管道像被巨人踩过的吸管般扭曲爆裂。
"先生，海岸警卫队刚发来报告。"助理的领带歪到一边，"我们的油轮在加尔维斯顿港附近遭遇...某种水下爆炸。"
参议员手中的水晶杯突然炸裂，三十年麦卡伦威士忌混着鲜血滴在波斯地毯上。
"水下爆炸？"他每个音节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的，"李萍那个哪来的潜水装备？"
与此同时，德州农场的地下室里，前海军爆破专家山姆正小心翼翼地将C4炸药塑成海豚形状。
"头儿，这样真的能骗过声呐吗？"他鼻尖上沾着塑料炸药的金色粉末。
杰克大笑着往"海豚"肚子里塞入微型马达："那些年薪百万的安保专家只会盯着雷达上的俄罗斯潜艇。"
日裔工程师田中蹲在角落给引爆器焊接防水外壳，焊枪蓝光在她瞳孔里跳动。
三天前他还只是个电子设备维修员，现在却能组装出让海军陆战队都眼红的IED。
防弹背心肩带在她锁骨上勒出红痕，但他没像往常那样抱怨——自从亲眼看见蓝莓田在燃烧弹中化为灰烬，某种坚硬的东西就在他体内生根发芽。
凌晨西点，农场主屋的厨房飘着参鸡汤的香气。
法国厨师路易把炖锅端上餐桌时，墨西哥裔侦察员卡洛斯正用军刀撬开一罐腌黄瓜。"华尔街日报最新头条，"
他晃了晃手机，"'威廉姆斯能源遭遇连环 sabotage，损失超十八亿美元'。"
李萍舀起一勺鸡汤，蒸汽模糊了她嘴角的冷笑。
窗外传来螺旋桨的轰鸣，三架新闻首升机正试图拍摄冒着黑烟的蓝莓田——那是她今早故意点燃的稻草堆。
让媒体保持关注很重要，特别是在威廉姆斯试图压下所有报道的时候。
"头儿，"马克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农业局的人又来了。"
五辆白色卡车碾过牧场的围栏，但这次打头阵的官员脸色发绿。
李萍慢条斯理地擦擦嘴，从冰箱取出贴着"实验样本"标签的玻璃罐，里面漂浮着可疑的黑色块状物。
"早上好，先生们。"她微笑着迎上去，"要检查我的有机肥料吗？听说威廉姆斯参议员特别喜欢这个配方。"
官员们落荒而逃时，老汤姆的牛仔们发出响亮的嘘声。
这些满脸风霜的汉子带着祖传的猎枪守在农场每个入口——德州人最恨外来者欺负本地农户，尤其当这个农户能酿出全州最好的波本威士忌的时候。
第五天清晨，李萍被连续不断的手机震动惊醒。
三十七条未读消息全部来自加密频道，每条都附带不同角度的爆炸画面：休斯顿炼油厂、科珀斯克里斯蒂储油罐、巴吞鲁日输油站...伊万的东欧朋友们显然度过了充实的夜晚。
她赤脚走到窗前，看见山姆和卡洛斯在向日葵田里练习近身格斗。
两人的动作带着特种部队特有的效率，每一记肘击都瞄准喉结与太阳穴。
马克坐在拖拉机引擎盖上敲键盘，每隔几分钟就欢呼一声——华尔街的做空订单正在如潮水般涌向威廉姆斯能源。
正午的阳光将主屋走廊照得通明时，电话铃突然炸响。
李萍按下免提键，参议员嘶哑的声音伴随着背景里的警笛声传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经营有机农场啊。"李萍用肩膀夹着电话，同时给霰弹枪装填鹿弹，"顺便教教华盛顿的政客，德州人怎么对待不请自来的客人。"
电话那头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我要让你在联邦监狱烂掉！"
参议员咆哮道，"国土安全部、FBI、DEA——"
"省省吧，"李萍咔嗒一声合上枪膛，"你的炼油厂现在比筛子漏得还厉害，股东们应该很想知道为什么CEO把安保预算都花在了情妇和可卡因上。"
她挂断电话，朝厨房喊道："马克，把马库斯在坎昆开毒趴的视频发给《纽约邮报》。"
第七天日落时分，一辆加长林肯碾过农场大门的碎石路。
车窗降下，露出老威廉姆斯花岗岩般的侧脸。
他戴着价值相当于农场一年收成的百达翡丽，但右手无名指上的家族戒指才是真正权力的象征——那上面的蓝宝石来自他曾祖父买下的第一口油井。
李萍靠在门廊柱子上，手里把玩着一枚向日葵种子。
"威廉姆斯先生，"
她故意用牛仔腔调拖长音节，"什么风把您从纽约吹来这穷乡僻壤？"
老人没理会她的嘲讽，鹰隼般的眼睛扫过正在草坪上拆解步枪的团队成员。"我低估你了。"
"威廉姆斯先生。"李萍啜饮一口茶，"要尝尝我们自酿的柠檬水吗？"
老威廉姆斯用丝绸手帕擦拭着并不存在的灰尘："省去这些无聊的客套，李女士。你知道我为什么来。"
"为了欣赏向日葵？"李萍指向远处顽强生长的花田，"它们被烧毁三次，还是开花了。"
老人的假笑像裂开的石膏面具："停止你的小把戏。那些...意外。我可以当作没发生过。"
谷仓阁楼传来轻微的金属碰撞声。
李萍知道，此刻至少有五把狙击枪的十字线正对准老人的太阳穴。
她故意让茶杯在指尖倾斜，琥珀色液体滴在门廊地板上。
"您太着急了，参议员先生。"她故意用错头衔，"游戏才刚开始呢。"
老威廉姆斯的瞳孔收缩，他向前一步，鳄鱼皮鞋碾碎了一片飘落的玫瑰花瓣："你以为烧几个油罐就能威胁我？我有二十个参议员和半个国会..."
"还有三个情妇，一个在瑞士上学的私生子。"李萍突然用流利的法语说道，"以及...在巴哈马群岛的离岸账户？"
保镖们的手同时摸向枪套。
农场西周的灌木丛中传来整齐的拉栓声——老汤姆的牛仔们早己埋伏就位。
老人脸上的皱纹突然变得更深了，像干涸河床的裂缝。
他抬手制止保镖，声音里首次出现裂纹："你想要什么？"
李萍从口袋里掏出一颗向日葵种子，轻轻放在老人掌心："想要您记住，有些土地...不是用钱能买的。"
远处传来警笛声。
老威廉姆斯猛地攥紧拳头，种子在他指间发出细微的碎裂声："你会后悔的，女人。我保证。"
夜幕降临，农场地下室的战术地图被新标记覆盖。
九个红圈环绕着威廉姆斯家族最后的命脉：页岩气田、化工综合体、横跨三个州的输油网络。
李萍用匕首钉住地图中央的照片——那是老威廉姆斯与国防部长的秘密会面，背景里是标着"稀土元素勘探"的文件夹。
"难怪他们这么想要这块地。"杰克吹了声口哨，"我们脚下埋着比石油还值钱的玩意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