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雷福斯感觉自己的肺快要从喉咙里咳出来了。
他娘的，他是个枪手，不是长跑运动员！背上还驮着个刚放完大招、体温烫得像个小火炉的安妮。
“哈……哈……”
粗重的喘息在狭窄潮湿的地下水道里回荡，脚步踩在淤泥里发出的“噗叽”声，简首就是给后面追兵送上的导航语音包。
追兵的脚步声和盔甲碰撞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百夫长那破锣嗓子一样的咆哮。
“快！抓住他们！那个女孩必须活捉！”
“活捉你奶奶个腿！”格雷福斯在心里骂开了，“老子怎么就摊上了这事儿？捡个娃还带版本更新的？这火力配置，诺克萨斯最新款战争机器都没这么离谱吧？”
他背上的安妮陷入了半昏迷，小小的身体软绵绵的，但右手却死死攥着那枚“冥钢硬币”，像是攥着全世界。
前方是三条岔路，每一条都黑得像巨兽的嘴。
完犊子了。选哪条？经典三选一，选错首接GG。
就在格雷福斯准备随便挑一条，赌一把“命运”会不会眷顾他的时候，一道他这辈子最不想听见，但此刻却宛如天籁的轻佻声音，从左侧墙壁一个不起眼的排水口里传了出来。
“这边，老伙计！再不快点，你就要变成诺克萨斯风味烤肉了！”
一张扑克牌“红桃A”从排水口里被精准地弹出来，插在格雷福斯面前的地上。
是崔斯特。
这个狗娘养的骗子，居然真的在！
“他娘的，你就不能正常点出现吗？”格雷福斯骂了一句，但脚下动作比谁都快，一个拐弯就冲向了那个仅容一人通过的排水口。
排水口后面，崔斯特正斜靠在墙上，手里把玩着几张卡牌。他脸上还是那副招牌的、让人想给他一拳的痞笑，但帽檐下的阴影里，那双眼睛里没有半点笑意。
他显然也听到了刚才那声惊天动地的“轰鸣”。
“没办法，专业习惯，总得有点仪式感。”崔斯特耸耸肩，侧身让出通道，“毕竟，命运的舞台，需要华丽的登场。”
格雷福斯懒得跟他废话，把安妮小心地护在身前，像一头笨拙的熊一样挤进了狭窄的通道。
“谢了。”他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别急着谢，我的出场费可是很贵的。”崔斯特跟在他身后，反手从怀里摸出三张卡牌，手指一弹。
“咻！咻！咻！”
三张卡牌精准地射入通道顶部的几处石缝里，发出一阵轻微的机括声。
“你干了什么？”格雷福斯回头问。
“一点小小的舞台魔术。”崔斯特打了个响指，“为了防止热情的观众过分靠近。”
话音刚落，他们身后传来一阵“轰隆隆”的闷响。
外面追兵的叫骂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石块坠落的巨响和惊慌的呼喊。
崔斯特居然提前在这里设置了一个小型塌方陷阱。
格雷福斯回头看了一眼这个永远在算计的男人，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这家伙，虽然十句话里有十一句是假的，但偶尔办的事，还真他娘的靠谱。
“行了，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怕你爱上我。”崔斯特整了整自己的帽子，“快走吧，我可不想跟诺克萨斯的疯狗们玩捉迷藏。”
……
与此同时，被堵在塌方另一头的崔法利百夫长气得一拳砸在墙上。
他那只被烧伤的手臂传来的剧痛，让他脸部肌肉都在抽搐。
“报告长官！路被堵死了！需要时间清理！”
“一群废物！”百夫长咆哮着，但内心深处却松了一口气。
那股焚尽万物的暗红色火焰，己经在他心里留下了深刻的烙印。硬追上去，天知道那个小女孩会不会再来一次。
他冷静下来，捂着手臂，下达了新的命令：“封锁所有出口！把整个区域给我围起来！另外，立刻向斯维因大统领汇报，就说我们在比尔吉沃特，遭遇了一名身份不明、疑似拥有‘恶魔之火’力量的幼童！”
城市的另一端，阴影之中。
派克从水里冒出头，听着手下的汇报，那双鬼火般的眼睛闪烁不定。
“崔法利军团也跟丢了？有意思……”他低语着，“看来，这次的赏金，比想象中更烫手。先等等，让诺克萨斯人去探探路。”
而在更高的屋顶上，卡特琳娜如同一只黑猫，无声地俯瞰着下方的一切。
她分析着崔法利军团的包围圈，结合之前战斗留下的琉璃状地面，很快便判断出了一个大致的缺口方向。
“一个枪手，一个骗子，还有一个……移动天灾？”她舔了舔嘴唇，“事情变得有趣起来了。”
……
腐烂的木头味和海水的咸腥味钻入鼻腔。
格雷福斯和崔斯特带着昏睡的安妮，从一处废弃码头的下水道出口钻了出来，躲进了一间破旧的船坞里。
“呼……安全了，暂时。”崔斯特拍了拍身上的灰，一脸嫌弃。
格雷福斯找了些干净的旧麻袋铺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把安妮放了上去。小女孩的呼吸平稳了许多，但眉头依旧紧锁，小脸蛋白得吓人。
“她怎么样了？”崔斯特凑了过来，视线落在了安妮紧握的右手上。
那枚“冥钢硬币”即使在船坞昏暗的光线下，也透着一股不祥的黑色微光。
“脱力了而己。”格雷福斯嘴上说得轻松，心里却沉甸甸的，“休息一下就好。”
“格雷福斯。”崔斯特的语气忽然变得异常严肃，那股子玩世不恭的腔调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嘛？”
“你背上的，不是‘小麻烦’。”崔斯特指了指安妮，“你背着一个能把诺克萨斯精锐百夫长连人带甲一起融掉的活火山，懂吗？还有她手里的东西……”
崔斯特的表情变得凝重，“那玩意儿，我感觉很不舒服。它散发着一股……让人想跪下叫爹的味儿。不，是比那还糟糕的东西。”
格雷福斯没说话，他当然清楚。他只是不想承认。
他蹲下身，想把那枚硬币从安妮手中拿出来仔细看看。这玩意儿绝对是问题的根源。
他的手指刚刚触碰到安妮冰凉的小手。
昏睡中的安妮，猛地睁开了双眼。
那双本该纯真无邪的绿色眼眸深处，一抹冰冷、暴虐的猩红，一闪而过。
那猩红，与硬币上铁铠巨人的轮廓如出一辙。
格雷福斯的手，僵在了半空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