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一宿没合眼,吃过午饭就困得不行,都回房歇着了。
朱三回到房间,段正杨见他满头大汗,神色慌张,问他怎么回事,支支吾吾说不清楚,然后坐在床头发起呆来。
段正杨也懒得追问,只当他是忙前忙后累着了,干脆整理床铺准备睡觉。
这时候,苟四兴高采烈地跑了进来,把一个木盒子往桌上一放,笑着说:
“快看!这是啥?老张头房间找到的,以后有得玩咯!”
打开一看,居然是副麻将,棕色背面厚实古朴,白玉牌面细腻温润,看得人手痒痒,忍不住想摸一把。
“快收起来,先睡觉,今晚就打一圈过过瘾!”段正杨激动地说。
阳光从窗户照进来,段正杨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困意顿时涌了上来,朱三苟四早就呼噜打得震天响了。
躺在床上,段正杨没有马上睡着。
收拾老张头遗体的时候,他在老张头身上发现一张勾牒,不知是谁送给他的。
段正杨脊背发凉,百思不得其解。
那张勾牒上已经显示了时间,和老张头去世的时间一样,段正杨没声张,悄悄把勾牒塞回老张头衣服里……
“阎王叫你三更死,绝不留人到五更!”老张头的死难道真跟勾牒有关?到底是谁送给他的?真是细思极恐!
是羊蝎子?他虽然又老又滑,但做事光明磊落,应该不会干这种龌龊事!
是朱三苟四?这俩人性子老实,对羊蝎子言听计从,肯定不会动害人的心思!
是四姨太?不可能!她是个急性子,有啥说啥,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睡意袭来,段正杨瞄了一眼桌上的麻将,忍不住笑出声来:
“可算有个家了,这义庄虽说破了点,可大家聚在一块儿,有吃有喝还有地方住,比四处奔波强多了!”
睡梦中,段正杨又回到了童年时光,外婆抱着他在村头大槐树下晒太阳,嘴里还哼着那古老的童谣……
段正阳醒来时,已经到了傍晚。
他茫然地望着天花板,思绪还停留在方才离奇的梦境之中。
良久之后,他才回过神来,缓缓坐起身子,猛地发现泥娃娃竟然不见了!
真是见鬼了!泥娃娃明明摆在供桌上,怎么睡觉的功夫就不见了?难道进贼了?谁会去偷一个毫不起眼的泥娃娃呢?
屋门关得严严实实的,朱三苟四正鼾声大作,泥娃娃应该还在屋内。
段正杨思索片刻,突然想起刚才做了个梦,一个女人浑身湿漉漉的,在院子里不停地哭,说她的儿子走失了。
“怎么老做稀奇古怪的梦?”
段正阳喃喃自语,不经意间抬起头,看到泥娃娃一动不动地趴在房梁上。
一股莫名的恐惧和疑惑涌上心头:“奇怪!这东西怎么爬到房梁上了?”
“在上面待着吧!既然能上去,肯定有办法下来!”段正杨壮着胆子说。
他伸手点亮床边的蜡烛,接着走到朱三苟四床边,用力推搡着他们:“醒醒!起来吃饭了,打几圈麻将消遣消遣!”
刚要转身,却发现钟馗像有点不对劲,仔细一瞧,画面都模糊了,用手一摸,竟然全是水汽,怪不得睡觉时感觉黏糊糊的,原来被褥受潮了!
想到这里,段正杨恍然大悟,那泥娃娃之所以会躲到房梁上,是因为泥土怕水!这一发现让他感到一阵后怕。
“屋里怎么变得这么潮湿?难不成真有水鬼出没?”段正杨打了个寒颤。
他强压心头恐惧,赶忙朝羊蝎子房间奔去,把事情的经过跟他说了一遍。
羊蝎子听了脸色骤变,神情凝重地说:“这是水鬼来寻找孩子!必须立刻将尸体火化,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听闻此言,众人心中一惊,大家二话不说,纷纷行动了起来。
朱三拿出炼人盒,苟四把尸体放进盒里烧了,顾不上刺鼻的气味,段正杨和四姨太迅速把骨灰装到坛子里。
羊蝎子也没有闲着,他点燃三炷清香,又烧了一些纸钱,嘴里念念有词,似乎在向神灵祈求保佑。
看着跳动的火苗,羊蝎子的脸色愈发阴沉:“湖里还有别的东西,得赶紧捞上来,切记不可声张,明天一早出发!”
出了这样匪夷所思的事,大家哪还有心思打麻将,于是早早回房睡觉去了。
天还未亮,众人就被羊蝎子叫起,连早饭都顾不上吃,匆匆忙忙出了门。
街上空荡荡的,几人一路小跑来到湖边,羊蝎子用鼻子嗅来嗅去,凭借多年经验,竟然判断出了大致方位。
朱三毫不犹豫,深吸一口气,“扑通”一声潜入水中。
湖底的景象令他悚然一惊,幽暗的水中伫立着数不清的尸体,有的前倾,有的后仰,随着暗流缓缓晃动。
朱三暗暗叫苦,极力抑制恐惧,竭力让自已保持冷静。
此处水温极低,尸体难以腐烂,且湖水中矿物质含量颇高,尸体表面会逐渐被钙化包裹,形成了一具具木乃伊。
因女性脂肪偏多,重力靠后,故而会向后仰;而男性脂肪多集中于前半身,所以就朝前倾。
女尸静静地沉在湖底……
几个人紧握绳钩,随着朱三用力一推,尸体浮出了水面。
女尸面容清秀,肌肤白皙,没有一丝腐烂的痕迹,仿佛沉睡的天使。
绝代佳人,花样年华,香消玉殒……不知什么原因早早死去了。
让人吃惊的是,女尸浑身上下被绑得结结实实,绳索深深嵌入了皮肉之中,留下一道道触目惊心的勒痕。
不仅如此,她背上还捆着一块大石头,将尸体直直坠入湖底,如果不是及时打捞上来,恐怕永远不会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