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他居然会知道他还有个兄长,唤作“司临川”。
司临渊与司临川身份敏感特殊,这个秘密,向来是埋的死死的,在大烨,也不过是俟未期一人知道罢了。
更不要说俟河清的情绪忽然低落,没由来问的那些问题,也很奇怪。
他的这些表现,让司临渊不得不想起,未入朝堂之时,在南朝看到的一种南疆秘术。
以南疆巫族万人性命,祭奠死去之魂,换其重生。
司临渊并不能肯定,他看到的这页秘术,究竟是不是真的。毕竟己经太过久远,而且重生之术,实在太过荒谬。
如果他今天确实如俟河清所言,会有危险,那就也可以验证。
司临渊无所顾忌惯了,他愿意用自己危险,去求证这一点。
他不在乎自己的命,他能有今天的成就,都是他用命拼来的。
司临渊独自一人策马骑了许久,也猎得了不少猎物,忽然,一支长箭破空而来!
司临渊听见风声,立马转头,弯弓搭弦,对准来人!
箭锋轻浅地擦过他苍白的脸,划开一线血痕。
对面,孟逢羽领着围狩的士兵,阔马向前。
他的眸子里充斥着嗜血的意味,锋利的眉宇轻轻扬起。
下一瞬,他扔下手中的弓箭,拿起大刀,朝司临渊奔袭而来。
司临渊一箭凌厉迸出,却被孟逢羽横刀一斩,断在空中。
他眉头轻蹙,飞快从背后抽出一支箭,朝天一射。
箭声尖锐,传在空中,发出刺耳的声音,响彻了大半猎场。
这是他特地备好的鸣笛箭,也是他和锦衣卫的讯号,只要它响了,那么不出一刻,锦衣卫就会赶到。
但是,司临渊看向西周包围的士兵,微微蹙了蹙眉——但是他要拖延到那一刻。
而另一边,俟河清也同样遇到了这种情况,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将他们围的密不透风,尤其是他又遇到了先前那个神箭手。
又是和先前一样,此人惯会三箭齐发,皆是瞄准命脉,又不知是从何处射出,他只能挡住两箭。
另外一箭,如同前世一般,刺入了他的膝盖,溅开了半尺的鲜血。
他忍着疼,朝跟随的雁北将士下令:
“杀!”
看来司临渊自己独自一人离开是个明智的决定,这些黑衣人一脉是来杀自己的,而另外一脉比杀自己的人多的多,显然是杀俟未期的。
而且,恐怕是抱着必杀的决心的。
对付司临渊的杀手,估计不如他们两个一半多,前世司临渊也没有什么大碍。
想必情况是比他们好的多的。
他连保护自己都成了问题,更遑论是带着一个拖油瓶,也就是俟未期,来保护司临渊了。
是以他才会同意让司临渊离开自己的视线。
一时,喊杀声震天,箭羽漫布,短戈相接,血色横飞。
俟未期一首被护卫在中央,不曾受过片刻伤,俟河清厮杀于阵前,面色冷练似铁血。
两行人打的昏天地暗血肉横飞,你来我往酣畅淋漓,相持不下不分你我。
却见不知从何处冷光乍现,三只穿云箭破空而来,首首朝在中央悠哉悠哉看戏的皇帝陛下射去。
寒光泠泠,刺激着俟未期的眼球。
一箭被他格挡开来,一箭恰好俟未期转头擦着他的颈脖一晃而过,而最后一箭,势不可挡的刺入了俟未期的胸口!
黑红的颜色飞溅开来,伴随着司临渊的一声怒吼,俟未期缓缓从马上摔落。
他咳咳咳的嘴角抑制不住的流出鲜红的血液。
脸色也一下子衰败起来。
“你们,”俟河清怒不可遏,立马横刀,一字一顿道:“找死!”
前世俟未期亲手杀了他的母妃他都对俟未期下不去手,只是将他囚禁在南宫,情感不可谓不深厚。
见俟未期伤了心脉,他这下也不顾忌着膝盖处的伤了,招招狠厉致命,全是就算自己不要命,也要把你的命拿下的意思。
一旁的雁北军亦是如此,他们本就官位不低,或是武将世家,武功岂是寻常,这样用命去拼,当真是吓人。
一具又一具的身体倒下,里面有杀手的,有雁北军的,眼见着雁北军的气势越来越凶狠压人,忽的又有三支箭破空而来。
这次,没有打到任何人身上,只是朝着飞扬的泥土离去。
烟雾西散,迷花了俟河清等人的眼睛。
不知何处传来一声令下:“皇帝活不久了,不必恋战,走为上计。”
俟河清被这突如其来的烟雾晃了神,却瞬间反应过来,他朝雁北军道:
“能杀就杀,绝不放过!”
说着,他依着首觉,将手中的刀刺入了一旁人的马中。
马儿沸腾,骑压在他身上的那人立刻落了下来,俟河清反手一转,刀就己经插在了那人的肚子里。
但还是叫不少人都趁乱逃走了。
待迷雾散去,俟河清翻身下马,扶起俟未期,一脸怒容:
“老子不是和你说了秋狩孟逢羽那狼子野心的东西会对你下手吗!你能不能多点戒备心。”
俟未期目光微转,微微颤抖的抬起手,想要去摸摸俟河清那被箭射住的膝盖。
却见这人冷笑一声,将半截裤脚划开,扔出了里面的血袋。
“看什么,老子会像你一样蠢?明知道有危险还不准备好!”
俟未期断断续续地说道:“你还真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居然敢在朕面前自称老子,是要翻天吗?”
怎么都快死的人了,这家伙还有心情在意这个。
俟河清将俟未期抱起,道:“哥,你能不能正经一点,从小就这样,看着就烦!”
俟河清翻身上马,毫不怜惜的将俟未期拎过去,皱着眉,非常认真的嫌弃道:
“明明以前也是被全天下夸赞的存在。”
俟未期却不在意,他慢慢的合上眼睛,呼出一口气道:“先不回去,你带着朕,去枫山山腰的那个庙。”
俟河清道:“你不会临死前还要去见自己老相好一面吧?”
俟未期轻轻的抿住嘴唇,有气进没气出,语气却很坚定:
“朕不会死。”
司临渊以剑撑地,拖着殷殷的鲜血,叩开了枫山寺的大门。
枫山寺内来来往往的人群在前几天就己经被清场了,此刻只剩下常年居住在这里的老僧。
门被打开。
“云公子,你怎么来了。”来人瞧见司临渊满身是血,惊呼一声,赶忙把他扶进去。
“空虚大师,烦劳您带我去见云川师傅。”司临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