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讨赏,讨赏。”
俟河清见他迟迟不说话,立刻没上没下的催促。
整个大烨,也就他有这个胆子。
“你还好意思要奖赏。”俟未期眉头一竖,嗔怒道,不过他还是挥挥手,示意有人将彩头领了过来。
竟然是三匹马。
为首的是雁北有名的骏马,浑身漆黑,腰背滚圆,西肢粗壮,此刻斜视,莫名有些睥睨一切的气势。
其后两只亦不遑多让,轻踏马蹄,自有一股蔑视张狂的气势。
好马!
竟是比他以往骑过的所有马都要上乘,俟河清眼前一亮,不等俟未期发话,就自顾自的朝为首的那匹黑马拥去。
瞧瞧这黑亮的毛发,瞧瞧这健壮的西肢,瞧瞧这……的蹄子。
俟河清猛的被这匹黑马撅了一下,他冲马怒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脸一拉,以鼻孔对他,猛的喷出一口浊气,全喷他脸上。
充分表现了他对俟河清的不认可。
他这番遭遇,逗得台上的俟未期哈哈大笑,就连台下百官,也是个个忍俊不禁,疯狂憋着笑意。
司临渊微微转过头,掩饰着上扬的唇角。
“阿清,阿清……”俟未期笑岔了气,解释道:“那是匈奴互市后进贡的国礼,整个关山草原最难驯的野马王,好则好矣,就是……就是喜欢撅蹄子。”
匈奴就是因为没人能够驯服这匹马,才会进贡的,想看看打败了他们的大烨能不能驯服。
后面那两匹,同样如是。
俟河清道:“所以,就是难训吗?”
俟未期道:“还难养,没带着露水的鲜草是不吃的。”
俟河清闻言倒来了几分兴趣,他一勾唇,露出嘴角的虎牙:“那皇兄,这匹马,是赏个臣弟了吗?”
“自然。”俟未期颔首。
“他身后的那匹母马,则是草原上唯一的一匹母马王,最后一匹,亦是马王,好马值千金,这样的赏,还不算敷衍吧。”
立刻就有人把三匹马分别牵到三人面前。
司临渊摸了摸那匹母马,后者对他亲昵的蹭了蹭,温顺极了。
这看的俟河清酸的不行。
“为什么司郎你的这么听话。”他嘟囔一句,也伸出手想要摸摸这匹母马。
却见这匹母马前蹄一样,蹄子撅的十分漂亮,撅完以后她甩甩尾巴,一脸衿傲的转向到司临渊那面。
她乖顺地伸出脑袋:求摸摸
俟河清:“???”
二驱礼过,便是万民相狩,猎场也扩大到整座枫山。
未入仕的世家子弟,未出头的下阶臣民,以及宝刀未老的将士,皆可凭借第三驱崭露头角,被陛下相中,此后那必然仕途坦荡,平步青云。
此刻陛下马踏飞沙,执弓搭箭,朝密林疾驰而去,身后的百官簪缨亦紧紧相随。
而俟河清领着雁北军,一首紧紧的跟着俟未期。
他想起前世叶太后对他说的话,孟逢羽因为叶太后流了那个孩子以后,便对俟未期下了死手,虽然而今叶太后肚子里的孩子还好好的,但是有那个人的扇风点火孟逢羽难保不会再次对他下死手。
前世他负责围场,根本没有参与到这场驱逐之中,只是在巡逻的时候,被暗处的人动了手。
那些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要除掉司临渊和他,当初他去援救俟未期的时候,就正好撞上司临渊被刺杀。
他那时候和司临渊关系正是冷硬的时候,却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看他被刺客堵在那里,浑身是伤的样子,就动了恻隐之心。
抛下了需要救驾的俟未期,反倒是救了和他不对付的司临渊。
不,不是恻隐之心。
俟河清还记得当时看到司临渊被围堵的模样,他的心狠狠地就缩住了,竟是不管不顾地就要先帮他将那些刺杀的人都收拾了。
俟河清想起前世那混沌一般的情感,竟然有种豁然开朗般的心境。
当时不是恻隐之心,是他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对司临渊有了那样的心思。
是他那时就,喜欢上了他了。
只是他不清楚,就像是后来分明也是喜欢逛红袖楼的,但看见那些莺莺燕燕时,却总生不出什么心思,脑子里就剩司临渊那一张脸。
也就是这份懵懂,导致他后来误以为这不过是这是司临渊自导自演的一场戏时,会没由来地勃然大怒。
将那时的自责与痛苦,全都埋怨在了司临渊身上。
前世的冬狩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到底是有惊无险,只是当真是如了叶太后所愿,他和司临渊的关系,彻底的冷了下来。
那份刚刚萌芽还来不及认清楚的情感,也就这样淹没了。
俟河清垂下了眼睫。
“司郎,你同我一起好不好。”
他拉回思绪,对另外一侧的司临渊说道。
他不想重蹈覆辙。
司临渊还想着枫山上的那座寺庙,正是司临川的居所,他也好去看看。
听见他这样说话,司临渊皱了皱眉,心道这人怎么总这么爱撒娇。
只是可惜,这次他不能依了他。
这般想着,司临渊推辞道:“臣还想猎个好名次,就不陪殿下一起了。”
名次倒不甚重要,毕竟他现在都这样受帝王青睐了,在朝堂上说一不二,拿再好的名次也不过是锦上添花。
但他事务繁忙,的确很少和司临川相见,他们之间的感情那是不必说的。
对于司临渊而言,司临川是这世上最重要的存在,因此他也不想放过这次和兄长相会的机会。
俟河清急道:“孟逢羽下了埋伏,你一个人走会受重伤的。”
司临渊倒是很淡然:“臣的锦衣卫中有不少都参加了这次狩猎,臣也记着殿下的劝告,会同他们一起。”
俟河清想着司临渊的确不像是会任人摆布的人,自己己经和他说过了,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于是他嘱咐道:“那司郎千万要小心了。”
司临渊道:“殿下放心便是。”
司临渊一骑单独离去了。
他始终全开着五识,十分警惕。
司临渊的确查到孟逢羽会有动作,也的确和锦衣卫打好了招呼,但他要去见司临川的话,只能自己单独一个人。
而且,司临渊还怀疑着一件事情,俟河清可能,有什么事情瞒着他。
俟河清似乎能够未卜先知。
司临渊向来敏感多疑,平常就比旁人多个心思,城府极深。
俟河清却是个没心思的,他先是在雁北对他态度转的也太生硬了,而且他显然是清楚聚雄寨有个暗道的,但是雁北军从未管过那个山匪。
尤其俟河清还不让司临渊参加宴会,随后司临渊就遭到了刺杀,也是被俟河清化解的。再后来,就是纪妃娘娘被关着的事情。
司临渊确定,俟河清在前往雁北以前,是不清楚这件事情的,怎么刚回上京,就知道了,当然,此刻的司临渊也只清楚纪贵妃被囚禁,却不知道她是否如俟河清所说变成了人彘。
而这一切,足以令他多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