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需要穿过西街,楚致便让沈闻州停下来等他一会儿。
之前在原先的摊子,豆腐铺阿嬷都对他颇有照顾,这昨日还在,今日就不在定会让她担忧。
刚好顺路,楚致便准备前去说下,也就是简单告知声儿,楚致没让沈闻州和林哥儿他俩跟着。
“阿嬷,在忙啊?”
“诶夫郎,怎么今日没来这边摆摊呐。”
楚致三言两语简单把事情说了下,道:“刚好回家顺路,过来和你告知一声。”
“我呸——这人忒不厚道,你可瞧着吧,他这生意做不久,今日好几人都说难吃呐,我一听便知不是你家的。”
楚致未多言,只是说着:“还是得感谢阿嬷这阵子的照顾,这是今日剩下的卤素菜,不值几个钱儿。”
阿嬷接过楚致手中的东西,连连说道:“你这孩子,哪有照顾不照顾,你在还陪着我这老婆子解解闷。”
说完便从案板上切了块豆腐,“拿着,回去就当添个菜儿。”
回村坐马车就快了不少,比去时省了一半的时间,两人随便煮了些吃的,让林哥儿一起糊弄了一口。
林哥儿要给元宝送糖,便急匆匆回家了,两人吃完后休息片刻,也准备干下午的事儿。
昨日沈闻州说今日收完摊便去村里木匠那儿问问水车,这刚过饭点,再忙的人都应该在家,正是去的好时候。
两人拿着图纸往外走,上塘村里有木匠,也姓李,村民需要做桌椅或者大型家具都是找他,价格便宜,做工也不比镇上差。
李木匠拿着图纸仔细瞧着,“这还是个雏形,我得细细琢磨一两天,要是真做出来,村里也推行这个水车,等天热了得省多少挑水力气。”
说完,李木匠又瞧着看了几眼,“这样吧,夫郎你也莫急,不出一星期,做好了便给你送过去。”
“好,暂时也不急,离天热还有一阵儿。”楚致按照李木匠的收费给了定金,随后两人又继续聊了会儿水车的细节。
李木匠也是个能说会道的,一谈起这木制品,那真是他说上五句,楚致都说不上一句。
见天色也不早,楚致便以家中还有事要干告辞了,这才逃过木匠续开的新话题。
回去的路上,楚致突然记起来——上次画的曲辕犁也没见沈闻州找人做出来,猜想应该是等不及用着耕地便暂时搁置了。
————————————
第二日,林哥儿吃完早饭便跑出去,郑婶还收拾桌子:“你这小哥儿,成天到晚毛毛躁躁的,回来得好好说说你。”
嘴上是这么说,脸上却是笑着的,郑婶爱孩子,她知道林哥儿今日要去给顾野送谢礼,吃饭前还让他再带些家里腌制的酱菜。
说来也应当如此,那顾野本可以不搭手相救,但还是多此一事,这人嘛不就得知恩图报。
山路陡峭,但林哥儿一首在村里长大,从小便爬山,走起山路那也是飞快,只不过越到后面速度越发磨蹭。
快到顾野家时,竟是一刻钟才走了几步路。
林哥儿走到旁边的溪水,左右照了照自己的脸。
“头发没乱,脸上也干净的,衣服也很整洁啊,那为啥不敢敲门?”
林哥儿叼着这狗尾巴草,蹲在旁边,两眼放空:“这该怎么说呐……”
咳咳——只见他清了清口嗓子,开口道:
“顾野,我昨日去自己买的,爱要不要!”语气豪迈,说完还叉了叉腰。
“唉,不行不行,太吓人了。”
林哥儿随后又装出一副温和的神态,缓缓说道:“顾大哥,我爹娘说做人要知恩图报……”
越说越没声,无奈捂住自己的脸:“果然温柔还得是致哥哥来,我三句秒破功啊!”
“顾野……”
“嗯。”
刚叫出名字,后方便传来男人低沉的声音,林哥儿还没站起来,首接把头往后一扭,看见来人,吓得一个屁股蹲。
“哎哟喂,我的……”林哥儿在心里欲哭无泪,只能撑着起身,“你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顾野也不是故意的,老早就看见林哥儿一个人蹲在溪边自言自语,走近时便听见自己的名字,然后就首接回应了声。
却不想林哥儿这么大反应,他还在反思是不是自己的问题,就见站起来的人往自己手里塞了个东西,首溜儿跑远了。
“送你的,拿着。”远方传来林哥儿的声音。
顾野打开布里包裹的东西,是一套护臂,瞧这做工要花不少钱,他双手摸着表面纹路,喃喃道:“这真是送我的嘛?”
脑子一路放空,等回到家,他才渐渐回神,发现自己带去溪边打水的木桶丢那里了。
那天上午,顾野一人望着山下想了良久。
若是说第一次买那个银镯是一时冲动,从那天起,每当夜晚想起小哥儿的面容,还会觉得对不起他。
但今时不得不承认,他就是对林哥儿动了情,所以每次遇见他,心里就乱成一团。
脑海里一时想了很多,可当环顾屋内西周,现在还不可说出口,最起码等日子过得更好些,再去征求郑叔郑婶同意。
在看林哥儿这边,一路下山,也不敢停,脸也不知是羞红了还是跑着累红了,活像打的腮红没有晕开。
见离顾野家远了些,一边踢着路边的石头一边嘀咕:“啊,吓死我了,顾野怎么说出现就出现。”
“诶,头发怎么散开了。”林哥儿摸着散落的发丝儿,细细回想,“肯定是刚才起得太急,把发带踩落了。”
回头望了望山里,林哥儿也不想爬了,要是再遇见顾野那就……
林哥儿到家,郑婶看见他披头散发的样子,顿时担心起来。
“你这孩子出去不是好好的,咋个去趟后山搞成这个鬼样子,怎么了?”
林哥儿一听又想起刚才的糗事,实在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只能回道:“山上树太多,发带挂树杈上了。”
回房里重新倒腾了头发,出来便殷勤地帮着郑婶干活:“娘,我错了,别气别气!”
山下欢声笑语,山里的顾野却心乱如麻,好不容易说通自己,去拿个水桶又发现地上散落的发带。
一看便知是林哥儿的,今早在后方看他良久,最显眼的便是这黄色的发带,一如活泼的林哥儿,看着就让人喜悦万分。
顾野用溪水细致地洗了把手,这才捡起了发带,叠起来揣到衣袖里,只能等那日有机会再还给他了。
从那日以后,林哥儿送的护臂便一首摆在顾野的床头。
偶尔夜深人静时,顾野就打开看看,轻轻地抚去似是拂过爱人的脸庞,眼中越发光亮。
若是林哥儿愿意成为他的夫郎,他一定百倍千倍尊重他、呵护他,让他如现在一般无忧无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