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春节,一连三天,我请假回家,帮忙筹备大哥的婚礼。
大哥终于说了一门亲事,这可真是不容易啊!毕竟他都已经三十好几岁了,同龄人孩子都能打酱油了,没想到竟然还真有女孩子愿意看上他。起初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心里别提有多惊讶和疑惑了,实在想不通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子会选择嫁给我的大哥。
一直到女方来家里认门那天,谜底才终于揭开。当我看到那个女孩时,第一印象便是觉得她长得挺水灵的。只见她全身上下胖乎乎的,宛如一只肥肥的可爱白猫,让人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捏一捏那圆滚滚的脸蛋儿。再瞧她那双眼睛,又大又亮,好似两颗晶莹剔透的宝石,闪烁着光芒。
不管看向谁,都是一副水汪汪、惹人怜爱的模样。
(——她其实是青光眼,怕光,迎风流泪!)
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哑巴姑娘,我恍然大悟地喃喃自语道:“怪不得大哥会如此坚定地要娶她呢,想必一定是被她那泪汪汪的迷人眼神给深深吸引住了吧!”
然而,一开始老爹对这门亲事却是坚决反对的。
谁愿意娶个这样的女人,不能嘘寒问暖的?
大哥一定是着迷了!
没办法,爹只好答应。
因为,按照我们这儿的老规矩,如果大儿子没有成家立业,那么二儿子就没办法谈婚论嫁,而作为小儿的我也只能跟着一起晚婚晚育啦。所以,尽管老爹心中有所顾虑,但最终还是拗不过大哥的坚持,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了这桩婚事。
老爹在爷爷死后,一直念叨:“一定不能让我嫪家绝了后!”
催着我们三个兄弟尽快找个媳妇,娶了,生一堆的孙子给他。
不管对方哪家的女子,只要进了我们嫪家就要完成光荣的生育使命。
传宗接代,那是必须的!
大哥的婚礼就在老宅上。
老爹这回出了一把血,让乐队吹拉弹奏了三天三夜,说是要让周围邻居和亲朋好友都来瞧瞧:“看我们嫪家,大富结婚,娶了个漂亮媳妇;四儿子幸运,也参加工作,是公务员,吃国家的铁饭碗,我老嫪家这回终于不再是“地主羔子”了,翻身了!”
婚礼刚刚落下帷幕,现场弥漫着喜庆而热烈的氛围,然而我却无心留恋这欢乐的场景,更无暇与村里人闲聊胡侃、吹嘘炫耀。
我步履匆匆地告别了喧闹的人群,马不停蹄地赶回了洪庙乡。因为有一项重要的任务正等待着我去完成——撰写年度工作总结以及制定下一年度的工作计划报告。
这项任务并非由我主动请缨,而是范文革通过电话打到村委会,特意嘱咐村长转达给我的。说起这位村长,那可是位令人钦佩的人物。
他曾是一名光荣的退伍老兵,当年在对越自卫反击战中立下赫赫战功,尤其是凭借着出色的战术技巧成功抓获敌方“舌头”(即俘虏)。虽然在战斗中不幸负伤导致一条腿落下病根,但这丝毫未影响他雷厉风行的行事风格和高效的工作能力。
村长平日里待我十分友善和客气,这次见到我更是满脸堆笑。他小心翼翼地凑过来,压低声音对我说:
幸运啊,能不能麻烦你帮个忙?跟范组长提一提咱们村来年的计划生育指标能不能稍微放宽些呢?”
他脸上流露出一丝讨好般的谄媚笑容。看到村长如此恳切的模样,我心中不禁一动,自豪地点头应道:“好嘞,村长您放心吧!这事包在我身上,等我回去一定跟组长好好说一说!”
我拍着胸膛离开村委会,走的时候,满面春风;路上几个不怎么来往的村民给我打招呼,我都微笑着回应。
一路扬尘,我还没进入镇政府的院子,就看到一堆人站在镇政府三层楼前的广场上,围着不知看什么。
我推着自行车,绕到那群人后面,想看看是怎么回事,突然看到人群缝里一个熟悉的身影——
蒋反天,他的手里举着一个牌子,笔直地站在那里,像个守门的将军!
那群人看到我过来,有人喊道:
“他是计生办的!”
“计生办有人来了!”
我知道不妙,蹬起脚踏板就要冲进镇政府,但有人抓住我的后座,把我拉了下来。
“想跑!这事,今天不给我们个说法,你不能走!”
说话的人好像是蒋反天的兄弟,与他长得有些类似。
我抬头看去,镇政府二楼的玻璃窗前,人影晃动。我的那些同事和领导们都在看着,像是观看一场表演。身子高的张物质趴在窗台上,对我喊道:“小嫪,领导说让你全权处理,你要把握好机会,不要把矛盾激化了!”
“激化你……格X!”我暗骂道。这群家伙吓得不敢出来,让我一个编外人员来处理,这是哪门子的“全权”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