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爹是地主阶级出身的孩子,但没有享受到地主富足给他带来的实惠。
从十几岁就被人叫:“地主羔子”,“黄世仁的儿子”,“周扒皮的外甥”……
他的少年和青年时代,都是在看着爷爷被蹂躏、被折磨,被淋屎 淋 尿中度过的。
上学,对于他来说,简直就是一种奢望,而当兵更是遥不可及。
当大家都能正常参与集体劳动,并通过挣工分换取生活所需时,他却因为所谓的“阶级”问题遭受着另类的待遇。
别人辛苦劳作一整天,可以得到1个工分,他竭尽全力也仅仅只能获得可怜巴巴的半个工分。
谁让他出身不好呢!
啥时代都是背景最重要啊。
这种明显的区别对待,是个人都会采取一个措施——逃!
终于有一天,他再也无法忍受这样的不公,毅然决然地选择了逃离。他决定一路向西行进,效仿唐僧前往遥远的印度西天取经,期望能够寻找到一份安稳可靠的生计。一路上,他历经艰辛,爬过一辆辆疾驰而过的火车,钻进一个个幽暗深邃的山洞。饥饿难耐的时候,他只能依靠采摘路边的野果充饥;口渴至极的时候,则不得不饮用清澈冰凉的山泉水解渴。
就这样,他凭借着坚定的信念和顽强的毅力穿越了雄伟壮观的秦岭山脉,最终抵达了历史悠久的古城西安。可就在他双脚踏上这片陌生土地的瞬间,还未来得及喘口气,便被警惕的当兵叔叔当作四处流浪的盲流给抓了起来。
与他一同被抓捕的还有好几百个跟他一样命运多舛的孩子们。随后,他们像是一群被遗忘的货物一般,被硬生生地塞进了密不透风的闷罐车里。这辆列车不分昼夜地哐当哐当地向前行驶着,仿佛永远也不会停歇。
他估计着,可能火车走了十多天,走走停停,天气变得闷热,空气里充满干燥的尘土味,还有腥臭得类似干牛粪的味道——后来他知道,那是解放军战士堆积起来的骆驼大粪,作柴火用的。
下了车,茫茫无际,一眼望不到边的,是沙子的海洋——他与小伙伴们到了戈壁滩最里面的沙漠。
他不敢说自已的真名,怕人查出来他“地主羔子”的黑色背景,于是借用同村一个根正苗红的穷苦孩子的名字。当兵的也不在乎,把他与其他九个孩子编成一个班;这样的班有几十个,然后全部就派往更深的沙漠,那里有一小片绿洲。
他们的任务很简单——在绿洲附近建设一座城,一座能够容纳五十万、甚至一百万的城池!老爹欣然往之,鼓足了劲,要在戈壁滩沙漠干一番事业。
谁知,一次骑马送信走夜路,半道上被狼群围住,为了护住集体的马不被狼群撕咬,他在一匹恶狼跳起来、张开獠牙大口准备咬马的脖子时,伸出了自已的手臂。但马还是被狼群吃了,只剩下白骨一堆。
也许是老天眷顾,他活了下来。当兵的没有奖赏他,而是把他遣送回了户籍地,让村里看管住,不允许他与外人接触,要严守秘密,否则军法从事!
这时的我爹,已经三十来岁,只有一只手,走路歪着身子,人送外号“老歪”。
村里人不知他在外干了什么,都觉得神秘,纷纷远离他,怕沾上什么晦气。只有爷爷知道他的英勇事迹,他给我说起自已儿子在戈壁滩孤身战群狼的经历,让我非常向往,向往有一天能够像他那样,做个英雄。
但戈壁滩,我一直没有去过!
如今看来,做个孤胆英雄,这辈子是不可能的了,
但我爹“不要看人家脸色”的期望,在我身上还是可以实现,
因为,长大后,我当了一名计生办的“公务员”。
穿越,重生,再活一次,有意思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