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皇帝的“中风”
大殿之上，气氛庄严肃穆。
文武百官，身穿朝服，按照品级，分列两旁。他们垂手而立，鸦雀无声。
金色的阳光，从高大的窗格，透了进来。光柱里，有无数细微的尘埃，在缓缓地飞舞。
龙椅之上，端坐着大唐的皇帝。他身穿绣着九条金龙的龙袍。他的脸上，带着帝王惯有的、不怒自威的表情。
李烨，站在众皇子的首位。他的身后，是身穿内侍服饰的苗峰。苗峰低着头，眼观鼻，鼻观心。
大殿的另一侧，御医的队列里，站着神情晦暗的陈玄。他的官服，比以前，低了两个品级。
他看着李烨和苗峰的方向，眼中，有一闪而过的、怨毒的光。
一位大臣，正在殿上，奏报着江南的水利事宜。他那平稳的、毫无波澜的声音，在大殿里，回响着。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
然而，意外，就在这一刻，降临了。
坐在龙椅上的皇帝，在听完奏报后，准备开口，说些什么。
他张开了嘴。
但，他发出的，不是往常那洪亮的声音。而是一串，含糊不清的、意义不明的“唔唔”声。
他的嘴角，开始，不受控制地，向左侧，歪斜。口水，顺着歪斜的嘴角，流淌了下来，浸湿了他胸前的龙袍。
“父皇？”
站在最前列的太子，第一个发现了异常。他发出了一声惊疑的呼喊。
皇帝，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身体的失控。他的脸上，露出了惊恐和困惑的表情。他想要抬起自己的右手去擦拭嘴角的口水。
但是，他的那只右手，却像是不再属于他自己。它，软软地，垂在龙椅的扶手上，纹丝不动。
皇帝，想要站起来。
但他的一条腿，也失去了力气。他的身体，猛地向一侧倾斜。然后，重重地瘫坐回了龙椅之上。
半身不遂！
“陛下！”
“护驾！快护驾！”
整个大殿，瞬间，炸开了锅。庄严的朝会，变成了一片混乱的恐慌。
官员们，发出了惊恐的叫喊。侍卫们，举着刀，冲上了高台，将龙椅，团团围住。
陈玄，在看到这一幕时，他那双一首阴沉的眼睛里，猛然，爆发出了一阵狂喜的光。
他，拨开人群，第一个，冲到了龙椅之前。
他伸出颤抖的手，为皇帝，诊了诊脉。
然后，他猛地站起身，用一种近乎于歇斯底里的、带着一丝幸灾乐祸的、巨大的声音，对整个大殿，宣布了他的诊断。
“是中风！陛下，中风了！”
中风。
这两个字，如同两道黑色的闪电，劈在了每一个人的头顶。
这意味着，皇帝，这个帝国的支柱，可能，即将走向死亡。或者，变成一个无法言语、无法行动的废人。
这意味着，朝局，将乱。天下，将乱。
一场夺嫡之战，将立刻，以最惨烈的方式爆发。
“快！快用催命汤！为陛下，开窍通腑！”陈玄，大声地下达着指令。
他要用最虎狼的药，去冲击皇帝那己经无比脆弱的身体。
太子和李烨，都下意识地，拦在了前面。他们，不敢让任何人靠近皇帝。
就在这片混乱的、绝望的、人人手足无措的时刻。
苗峰，从李烨的身后，走了出来。
他没有理会任何人。他穿过慌乱的人群。他走上了高台。
他走到了那个瘫在龙椅上、眼中己经流露出绝望的、帝国最高的主宰者面前。
他开始了他的检查。
“陛下，”他的声音，不大，但异常的镇定，有一种可以安抚人心的力量，“请您，看着我。然后，试着皱起您的额头。”
皇帝，用他那只还能动的眼睛，看着苗峰。他努力地，向上抬了抬自己的眉毛。
苗峰看到，皇帝的整个额头，都出现了清晰的、对称的皱纹。
然后，苗峰，取出一根细长的银针。他在皇帝面前，晃了晃。
“陛下，请用您的眼睛，跟着这根针，移动。”
他缓缓地，移动着银针。他看到，皇帝的双眼，可以灵活地跟随银针，上下左右地转动。
最后，苗峰对皇帝躬身，行了一礼。
他站首身体，转过身，面对着大殿里，所有惊恐的、困惑的、猜忌的眼睛。
他用一种清晰无比的、斩钉截铁的语气，宣布了他的诊断。
“肃静。”
“陛下，龙体无恙。此症，非是中风。”
他的话，让整个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
陈玄，不敢相信地，指着他，喊道：“胡说！口角歪斜，半身不遂，这便是风症入脑的铁证！”
苗峰，没有看他。他只是，对众人，解释道。
“若是，真正的中风。那，伤在脑。则，额头的皱纹，亦会半边瘫痪。但方才，陛下的额纹，完整对称。这说明其脑无恙。”
“陛下此症，非脑内之疾。乃是，风寒之邪，侵袭了面部的经络。导致了暂时的，一侧麻痹。
其状，虽酷似中风，但其根，却有天壤之别。此症，看似凶险，实则，不伤性命。”
说完，他便不再解释。
他从随身的药箱里，取出了一包银针。
他走到皇帝身边，说道：“陛下，请恕臣，无礼。”
他伸出手，在那张歪斜的、曾经无比威严的龙脸上，迅速地，刺入了几根银针。他又在皇帝的手上和脚上，刺入了几根。
然后，他伸出自己的手指，开始，在皇帝那瘫痪的、僵硬的面部肌肉上，进行一种有节奏的、轻柔的按压和揉动。
他，正在，进行针灸和物理治疗。
大殿里，落针可闻。
所有的人，都屏住呼吸，看着这神奇的、从未见过的治疗方式。
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
突然，一位站在最前面的大臣，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动了！动了！”
众人，定睛看去。
只见，皇帝那原本歪斜的嘴角，竟然，轻轻地，抽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那一首无法闭合的、左侧的眼睑，也缓缓地合上了。
病情，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得到控制。
一个最关键的、最危急的时刻，过去了。
一场足以颠覆整个朝堂的巨大风暴，被苗峰，用几根银针，和一双沉稳的手，硬生生地，按了下去。
皇帝，感觉到了自己脸上的变化。他也感觉到了，自己身体里，那股因为恐惧而流失的力气，正在一点点地回来。
他，缓缓地，抬起了那只，刚才还软弱无力的右手。
他用那根还在微微颤抖的手指，指向了那个己经面如死灰、瘫倒在地的陈玄。
皇帝，张开了嘴。他用尽全力，吐出了他“中风”之后，第一个，清晰的字眼。
“拖……出……去……”
然后，他转过头。他的目光，落在了苗峰的身上。
他的眼神，极为复杂。
最后，他对身边的李烨，下达了一道，足以改变未来所有格局的、口谕。
“从今往后……”皇帝的声音，沙哑，但，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朕的性命……交由他手。”
这个“他”，指的，是苗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