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头的信,快马加鞭,送回青石村。
信上那“铺己备妥,静候宝来”的八个字,让整个张家都再次动员了起来。
这一次,张大山拿出了压箱底的、真正的宝贝。
由花儿亲手织就、存量不过三匹的“百鸟朝凤”贡品级锦缎。
由琉璃坊烧制出的、最是完美无瑕的一套十二兽首琉璃酒杯。
以及,那面象征着张家最高技艺的、半人多高的“无瑕穿衣宝镜”。
这些,才是“青石珍宝阁”真正的镇店之宝。
每一件,都被用最柔软的丝绸层层包裹,再放入柱子特制的、带有复杂减震结构的巨大木箱之中。
“青石快运”的车队,再次踏上了前往京城的征途。
这一次,他们的任务,是为即将开业的旗舰店铺,送去灵魂。
京城,东华门大街。
那座由张家买下的铺面,经过一个多月的改造,己经焕然一新。
但它的大门,却始终用厚厚的布幔遮盖着,显得神秘无比。
这愈发勾起了周边商铺和过往行人的好奇心。
所有人都想知道,是哪家财大气粗的商号,敢在这寸土寸金之地,如此慢条斯理地“精雕细琢”。
终于,在一切准备就绪之后。
一张张由“青石纸”印制、带着淡雅竹香、并由翰林院修撰张小山亲笔书写抬头的精美请柬,被送到了京城各大府邸之中。
请柬的内容很简单。
只说三日之后,“青石珍宝阁”开阁品鉴,恭候光临。
收到请柬的,无一不是王公贵胄、朝中大员的家眷,或是富甲一方的皇商巨贾。
开业那天,“青石珍宝阁”门前,并未像其他商铺那样张灯结彩,锣鼓喧天。
它只是静静地,将那遮盖多日的布幔撤去。
露出了那副由上好原木和青砖构成的、低调而又充满了高贵质感的门脸。
门前,两名穿着统一青色短打的伙计,恭敬地站着,查验着来宾的请柬。
巳时刚过,一辆辆华贵的马车,便开始在街口停下。
襄阳王妃的侍女来了。
镇国公夫人的管家来了。
户部尚书家的小姐来了。
大理寺卿家的公子也来了。
这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人们,此刻都带着几分好奇,走进了这家神秘的店铺。
然而,当他们踏入店门的那一刻。
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住了脚步,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惊叹。
店内,没有想象中的拥挤和奢华。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通透明亮的巨大空间感。
阳光透过巨大的、一尘不染的玻璃橱窗,洒满整个大堂。
地面,是用打磨得光滑如镜的青石板和硬木,拼接出的美丽图案。
所有的货架和柜台,都如同艺术品般,静静地矗立在那里,散发着原木的清香。
而那些本应作为商品的“珍宝”,并没有被堆砌在一起。
而是如同展览品一般,被稀疏地,陈列在几个由玻璃和精钢打造的、如同水晶宫殿般的独立展柜之中。
“天啊,这是何人的手笔?这铺子本身,就是一件珍宝了。”
“从未见过如此亮堂的店铺,那些琉璃窗……当真是闻所未闻。”
贵客们窃窃私语,眼中的轻视,早己变成了浓浓的震惊和……敬畏。
石头穿着一身得体的锦衣,作为主人,微笑着,向众人介绍着每一件展品。
他先是来到一匹“火凤缎”前。
“各位贵人请看,此锦缎,乃是我家乡之巧妇,取天山雪蚕之丝,以水力织机织就,其色如火,其滑如水。”
一位王妃的侍女,在主人的示意下,轻轻地触摸了一下那匹丝绸。
“王妃娘娘说了,这料子,比宫里造办处的贡品,还要更细、更软、更亮三分。”
他又来到一座琉璃花瓶前。
“此瓶,乃是我家工匠,取东海之精沙,合西域之矿石,于千度烈火中烧制七日,再于静室之中缓冷七日,方得此器。”
“其上之流云纹,浑然天成,非人力可为。”
一位酷爱收藏的国公爷,看着那流光溢彩的花瓶,早己是两眼放光。
最后,石头将众人,引到了大堂最中央的那个、用红绸覆盖着的、最大的展品前。
“今日,小店开阁,特备上一件镇店之宝,以请各位贵客品鉴。”
他抓住红绸的一角,猛地向下一拉。
“唰——”
红绸滑落。
一面半人多高的、清晰如水的无瑕宝镜,出现在了众人面前。
整个大堂,瞬间陷入了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呆呆地看着那面镜子,看着镜中那个无比清晰、无比真实的自己。
“这……这镜子,竟能照出人脸上的毫毛。”
“此物只应天上有啊。”
短暂的寂静之后,是彻底的、无法控制的……疯狂。
“小掌柜,此物……卖吗?出个价吧!”
“无论多少钱,本夫人都要了!”
面对众人狂热的目光,石头却只是平静地一笑。
“各位贵客,今日所见之物,皆为我青石村匠人呕心沥血之作。”
“每一件,皆为孤品。”
“今日之后,此花色,此器形,便不再制作。”
他这句“售完即绝版”的话,如同一勺滚油,浇入了烈火之中。
“我出五千两,买这面镜子!”
“我出六千两!”
“这件凤凰尾羽碗,本公子要了,三千两!”
“那匹‘百鸟朝凤’图,谁也别跟我抢。”
一场在京城最顶级圈层中展开的、没有硝烟的“抢购战”,就此打响。
开业的第一天。
日落闭店之时。
那间原本摆满了珍宝的华美店铺,几乎被搬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