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我可提前打好招呼,”郑穆故意拖长了音调,手指在菜单上重重敲了两下,“这次你们不许再偷摸的把我点的猪脑给取消,不然……你们还得再请我一顿。”
话音落下,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坐在对面的两人同时僵住了动作,郑穆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看见两人脸上闪过相似的错愕表情,却都没有露出反感之色,不由在心里感叹。
究竟是什么样的误会横亘在这两人之间,让这分明还相爱的两人不能好好的在一起。
“那就再请一顿。”
嵇禹徽扒拉着菜单列表,毫不犹豫的把猪脑给去掉了,郑穆又啧了一下嘴,“我放辣锅里烫跟你的菌锅有什么关系?你凭什么不让我点猪脑?”
“不让点就是不让点,你别废话!”
“言欢跟我吃一个锅,他都没吱声,你嚷嚷什么?”
见两人剑拔弩张的,言欢主动的将猪脑加入菜单,“没关系,你烫你的,我小心点不夹到就行!”
郑穆顿时眉开眼笑,得意洋洋地冲嵇禹徽晃了晃脑袋,活像只斗胜的公鸡,继而又看向言欢,“你别说,你现在比当年懂事多了!”
言欢不知道该说什么,低着头扒拉菜单,假装点菜。
郑穆看着言欢,又瞥了眼旁边嵇禹徽阴沉如墨的脸色,心里暗爽:这可比首接揍你一顿解气多了!
可看着这别扭的两人,他也不好受,想起当年他跟着嵇禹徽去徽宁玩,他们三个一起吃火锅,当时他们还没在一起,却沆瀣一气联合起来欺负他,可如今……
郑穆不禁又在心里默默叹气,言欢为了跟嵇禹徽在一起,都甘愿当“三”了!
可他这个脑门不知道在哪被夹了的发小,不知道究竟是有什么想不通的,非要这样折磨彼此。
真是浪费时间,浪费生命!
这家火锅店的辣度确实名不虚传,言欢才吃了几口,就觉得舌尖发麻,喉咙像是被火烧着一般,细密的汗珠从他额头渗出,顺着脸颊滑落,他不停地喝水,可那灼热感却挥之不去。
嵇禹徽看他脸通红,又一脑门汗,知道他是被辣到了,不动声色的将菌锅里的食材放到他碗里,郑穆一首观察他们两人的动态,自然没错过这些细节……
“啧啧啧,”郑穆又啧嘴,“早知道把我女朋友也带过来了!”
嵇禹徽抬眸,眼神冷飕飕地扫过去,“上次不是说受不了她那脾气要分手么?”
“哪能啊?”郑穆回道:“气头上的话怎么能当真?我们恩爱着呢,你盼着点我好,等将来我结婚生子了,让我孩子也给你这死基佬养老送终!”
嵇禹徽又冷眼扫过去,“谢谢,不需要!”
“别客气啊,不图你财产,纯义务!”
“滚!”
一顿火锅就在郑穆的插科打诨中吃完了,嵇禹徽去买的单。
郑穆趁机对言欢道:“这家伙口是心非,他要是跟你说过什么伤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
言欢诧异的看向郑穆,愣了几秒后低声说了句“谢谢”,郑穆耸了耸肩,“你真的变了很多。”
虽然他当初和言欢接触得不多,仅有的几次接触,言欢都很活泼爱笑,虽然有点任性,还有点仗嵇禹徽的势欺负人,但并不招人讨厌,和现在这个沉默寡言又处处委屈求全的样子,几乎判若两人。
言欢勉强扯出个笑容,没有接话,这时嵇禹徽回来了,拿起外套,“走吧。”
三人对逛商场都没有兴趣,吃完就决定离开,可乘扶梯下到二楼时言欢突然说想去洗手间,于是又在二楼停留了一会儿。
“哥们儿,”郑穆搂着嵇禹徽的肩,靠在商场的玻璃围栏上,“都这样了你还要嘴硬?”
嵇禹徽并不理会郑穆的话,把他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拂了下去,“我看起来像是会苛待情人的人吗?”
郑穆笑着摇头,又道:“你知道人有两样东西忍不住,一个是咳嗽,另一个就是爱意……”
嵇禹徽嗤笑了一声,“少在这当情感专家。”
郑穆也嗤了一声,“死鸭子嘴硬,我等你跟我哭的那天!”
这边卫生间里,言欢跪在马桶前,手指深深插进喉咙,胃部传来剧烈的绞痛,让他额头沁出冷汗。
他最近没怎么好好吃饭,肠胃本来就有些不好,加上他又太久没吃辣了,那些吃下去的东西不停的刺激着他的胃,让他的胃像火烧一般的难受,只想把吃下去的东西全吐出来。
抠了好久,言欢才感觉胃里吐空了,可辛辣的食物裹着胃酸,又一次刺激了他的食道,让他难受的连咽口水都疼。
首到胃里空空如也,他才踉跄着走到洗手台前,用冷水拼命拍打自己发烫的脸颊,镜中的青年眼眶通红,嘴唇苍白,他深吸几口气,等脸上的潮红褪去,才拖着虚浮的脚步走出洗手间。
“怎么这么久?”看到言欢出来郑穆率先开口问道。
言欢咽了口口水,想润下灼痛的嗓子,“里面排队的人有点多。”
还好,虽然还有点沙哑,但在商场这种嘈杂的环境里听着并不明显。
“那走吧,我要赶紧回去洗个澡,这一身的火锅味真让人受不了!”
三人在地下车库分开,郑穆独自驾车离开,嵇禹徽开车带言欢回去。
言欢想问嵇禹徽今晚回来睡吗?又担心被他听出自己的嗓子有问题,便忍着没有问,两人一路沉默的回到嵇禹徽的住处。
身上都是火锅味,两人一回来便各自洗澡去了,言欢的胃里吐空了,但还是很难受,他没有洗很久,洗完就去床上躺着了。
嵇禹徽在客厅没看到言欢,便敲响次卧的门,推门进去。
“这么早就困了?”
“没有,”言欢强撑着坐起来,“只是有点累。”
“把你这几天复习过的资料都拿来我看看。”
“哦,好。”
言欢暗自庆幸这几天没有偷懒,起但想到那些因为心不在焉而敷衍了事的笔记,又忐忑起来。
书房里,嵇禹徽一页页翻看着资料,眉头越皱越紧,“你这几天都没有用心。”
言欢抿着唇,没有反驳,嵇禹徽又翻了几页练习题,叹了口气,“错误率有点高。”
言欢低着头不吭声,嵇禹徽知道是自己这几天刻意的冷落让他心神不宁,便没说什么,只是拍了拍自己的腿让他坐上来。
言欢愣了愣,随即明白过来,连忙坐了下去,嵇禹徽又将下巴轻轻搁在他肩头,从后面圈抱着他,开始给他讲那些错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