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突然松开她，一种无力感油然而生，转身一拳砸在桌上，突生一道裂痕：“该死！”他背对着南晚，肩线紧绷，“你根本不知道周府有多危险...”
“但这是最快的方法。”南晚揉着发红的手腕，该死的手劲真大。
声音却软了下来，“唐风，我们没有时间了。”
话音落下，却许久没有回应，对方沉默良久，就在她以为这个计划要泡汤，打算继续劝说时。
只见唐风突然转身从怀中取出一个锦囊扔在桌上。
“拿着。”他声音沙哑，带着隐忍：“里面有周府的地形图和一些人物信息，你成功潜入后会有用。”顿了顿，又补充道：“还有一枚信号烟，遇到危险就放，放完赶紧躲到暗道。”
南晚打开锦囊，除了图纸外，还有一枚精致的银镯——银丝缠绕成蝶翼形状，与她发间的簪子如出一辙。
“这是...”
“暗器。”唐风别过脸，“中间有一处凸起，关键时你用力按下，银镯便会断裂，里面藏有。”他生硬地解释，"用来自保。"
南晚心头一暖，正想道谢，却听唐风冷声道：“别误会。你是这个任务关键的一环，你若死了，我的任务也会失败。”
“毕竟，我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
“知道啦。”南晚故意拖长声调，努力让气氛不要那么严肃，颇有一种英勇就义的感觉。
随后郑重的将银镯戴上，“唐大人放心，我自有打算，绝不会影响你。”
唐风瞪她一眼，突然伸手攥住她的衣襟，用力往前一拉扯，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挣脱，一字一顿道：“记住，三日后子时，进度如何，都必须到北街陈氏医馆里汇合。”
他的指尖微凉，呼吸却灼热，伴随着说话声洒在南晚脸上。让南晚有一种被深情注视的错觉，不由得怔怔点头。
“你现在后悔还来的及，我们再想想别的办法。”唐风还想再挣扎一下，却见南晚一脸坚定。
无奈只能松开手，转身走向门口。
“唐风。”南晚突然叫住他，“若我...真的嫁给周怀轩...”
不知道为什么，南晚突然就很想问面前之人这个问题。
“你不会。”唐风回头，眼中寒光凛冽，“因为在那之前，我会先杀了周立平，完成任务。”
话音未落，人己消失在夜色中。南晚摸着发间的银蝶簪，忽然笑了。这个口是心非的男人啊。
——
夕阳西沉，北街尽头渐渐围起一圈看热闹的人群。人群中央是一名貌美的女子披散着长发，一袭粗布麻衣跪在青石板上，巴掌大的小脸苍白如纸，泪痕交错，她身旁的草席下隐约显出人形轮廓，不远处的木牌上陡然刻着：卖身葬兄。
“可怜呐...”围观的老妇人摇头叹息，
见有人知道事情的大概，有好事者赶紧凑上前吃瓜：“哦？劳烦大娘细细说来。”
不出一会，老妇人身旁又站了几名路人，纷纷竖着耳朵听着，生怕漏了细枝末节。
“我也是听我干衙役的大侄子说的，据说…”老妇人语气拖长，颇有几分卖关子的架势，说的人心痒痒的。
她浑浊的目光一扫，在场的众人都是一脸的好奇，被这短暂的停顿，心里刺挠挠的。
“据说什么？大娘您就别卖关子了，大家伙都好奇的很！”
“是呀，是呀。”很快就有人附和。
见自己想要的效果达到了，老妇人缓缓开口道：“我那大侄子说，这姑娘是与哥哥来青州投奔亲戚。可惜，这张貌美的脸不幸被城头的恶棍盯上，想要拐回家供其玩乐。”
“那她必然是誓死不从，哥哥为了保护唯一的亲人，上前与其争执，可…”
说到关键处，老妇人顿了顿，似是累了。一个机灵的听客赶紧递上一杯热茶。
“谢谢呦。”接过热茶，老妇人润了润喉，接着道：“可她那哥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哪斗得过那游手好闲，无恶不作的恶棍。推搡之间，之见那恶棍不耐烦地抽出怀中匕首。”
嘶～人群中传来抽气声，仿佛身临其境，皆为这名恶棍所感到不耻。
“整整十三刀啊！听说她哥哥为护着她，活活被那群地痞捅死了。”讲到后头，老妇人的声音也不由得变得哽咽起来。
“可不是！”旁边卖炊饼的汉子压低声音，“我亲眼看见的，发生地那一大片的血迹啊，啊呀呀，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凶残的场面。”
女子垂着头，纤瘦的肩膀不住颤抖，更是侧面证实了讲话之人的可信度。
凑近细看，那女子头上戴着一支银色的蝶恋花，伴随着抽泣声微微轻颤。
好家伙，那不是南晚吗？
此刻的南晚看似沉浸在悲伤之中，实则正竖着耳朵听人群的议论。很好，唐风安排的人手己经把故事传开了。
该到自己上场了。
南晚微微仰起头，露出纤细脆弱的脖颈，在夕阳下白得近乎透明，仿佛轻轻一掐就会折断。她红红的眼眶里蓄满泪水，长睫轻颤间，晶莹的泪珠便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接一颗滚落。
“哥哥...哥哥拼死护着我...”她薄唇轻启，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若不是为了我，他也不会...不会遭此大难...”说到此处，她突然剧烈颤抖起来，纤细的手指死死攥住粗麻衣角，如此可怕的回忆，让她痛不欲生。
围观的人群中己有妇人跟着抹泪。南晚似是支撑不住般晃了晃身子，泪水模糊了视线：“幸好...幸好路过的衙役大人出手...”她声音嘶哑得厉害，“可等恶棍逃走后，哥哥他...他己经...”
她突然俯下身，额头抵在冰冷的青石板上，单薄的肩膀剧烈耸动。散落的长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庞，却遮不住那断断续续的抽泣声。
“我们身上的盘缠...早被那恶人抢光了...”她抬起泪眼，苍白的唇瓣不住颤抖，“那些所谓的亲戚...见我只剩孤身一人...竟连门都不肯开...”
一滴泪恰好落在草席边缘，晕开深色的痕迹。南晚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过草席下隐约的轮廓：“连给哥哥买口薄棺的钱...都不愿借...”
她突然首起身，朝着人群重重叩首：“小女子别无他法...只能...只能...”话未说完，便似气力耗尽般向前栽去。
“姑娘！”几个妇人惊呼着要上前搀扶。
南晚强撑着支起身子，泪眼朦胧中，她看见周府的管家正朝这走来。在无人注意的角落，她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弯——鱼儿上钩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