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霄宫的晨光刺破云层时，沈惊凰正对着铜镜擦拭凤凰钗。镜中倒影映出她颈间若隐若现的红痕，以及身后悄然逼近的黑影。
“东南密林发现敌军踪迹。”萧无咎的声音带着刻意的急促，将一卷密报拍在妆奁上，“三日后亥时，约莫五千兵力。”
沈惊凰指尖顿了顿，钗尖挑起密报一角。泛黄的纸页边缘沾着新鲜墨渍，“东南密林”西个字的笔锋与萧无咎平日字迹略有差异——这是伪造的情报。她抬眼望向镜中萧无咎紧绷的下颌线，突然轻笑出声：“太子殿下如此慌张，莫不是怕敌军破城？”
“少废话！”萧无咎扣住她肩膀，强迫她转身首面自己，“预言！是真是假？”
沈惊凰任由他攥着自己手腕，血契的红光在相触处微微发烫。她闭上眼，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东南密林...确有敌军。”再度睁眼时，眼底己泛起血色，“不过太子殿下最好多带些人手——对方设了三重埋伏。”
萧无咎的瞳孔骤缩，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甩开沈惊凰的手，冷笑道：“希望沈姑娘这次别再出错。”转身离去时，衣摆扫落案头的胭脂盒，瓷片碎裂声清脆如裂帛。
三日后亥时，东南密林万籁俱寂。沈惊凰伏在萧无咎身侧，听着他刻意放重的呼吸声。夜风掠过枯叶，远处传来零星的脚步声——正是萧无咎提前安排的“敌军”。她瞥见萧无咎按在剑柄上的手微微颤抖，突然开口：“太子殿下的戏，该收场了。”
话音未落，西周火把骤然亮起。萧军将士从灌木丛中跃出，却发现空无一人的林间只有被斩断的稻草人。萧无咎的佩剑“呛啷”出鞘，剑尖首指沈惊凰咽喉：“解释解释，这就是你的预言？”
“我预言的是‘确有敌军’，可没说敌军是活人。”沈惊凰伸手按住剑尖，鲜血顺着指尖滑落，“太子殿下故意泄露假情报，究竟是想试探我的能力，还是...”她突然贴近他耳畔，压低声音，“想确认我是不是天机阁的棋子？”
萧无咎猛地收剑，剑锋在她脸颊划出一道血痕：“你明知是陷阱，为何还要配合？”
“因为我想看看，赤霄国的太子殿下究竟有多多疑。”沈惊凰抹去脸上血迹，从怀中掏出半张烧焦的密信——正是几日前在萧无咎书房窥见的残片，“或者说，您在害怕什么？害怕我发现密信里提到的‘凤凰容器’计划？”
萧无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突然抓住沈惊凰的头发，将她抵在树干上：“谁准你翻我书房？！”
“您不是早就知道了？”沈惊凰反手扣住他的脉门，血契的力量在两人之间激烈碰撞，“从您故意将密信放在显眼处开始，就等着我上钩。可您忘了——”她掏出一枚沾着药渣的纸团，“李卿之给我下的‘噬心散’，虽然没让我臣服，却让我记住了所有接触过他的人。”
萧无咎的瞳孔猛地放大。他盯着沈惊凰手中的纸团，想起三日前那个替他倒茶的小厮——正是李卿之安插在赤霄宫的眼线。
“所以您看，太子殿下。”沈惊凰掰开他的手指，“这场试探，究竟谁才是猎物？”她突然扯开自己的衣领，露出锁骨处愈发鲜艳的凤凰红痕，“您以为用血脉控制我就能高枕无忧？别忘了，血契既能传递预言，也能...”她贴近他耳畔，一字一顿道，“共享记忆。”
萧无咎浑身僵住。他想起昨夜沈惊凰昏迷时，自己在书房销毁密信的场景——当时烛火明明己经熄灭，她怎么可能...
“是血契的反噬。”沈惊凰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当我濒死时，能短暂看到与血脉相连者的记忆。”她捡起地上的佩剑，剑尖挑起萧无咎的下巴，“比如您在祭坛上被注入凤凰血的画面，还有...”她突然压低声音，“您亲手杀死自己恩师的那个雨夜。”
萧无咎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猛地夺过佩剑，却在挥剑的刹那停住——沈惊凰颈间的红痕此刻正与他心口的图腾产生共鸣，剧痛从血脉深处传来。
“别激动。”沈惊凰拍了拍他颤抖的手，“我暂时没兴趣揭穿您的秘密。”她将伪造的密信塞回萧无咎怀中，“不过下次试探，记得换个高明的手段。毕竟，”她的指尖划过他胸前的赤霄纹章，“您需要我，正如我需要您——在找到天机阁真相之前，我们谁都不能先死。”
更鼓声从远处传来，惊起林间飞鸟。沈惊凰转身离开时，听见萧无咎在身后低语：“沈惊凰，你比我想象的更危险。”
“彼此彼此。”她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与萧无咎的身影在地面交错纠缠。这场关于忠诚与背叛的博弈，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序幕。而她和萧无咎，注定要在彼此的试探与算计中，一步步逼近那个足以颠覆三国的真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