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众人围着陈阳请教时，会场大门突然被推开。
一个穿着深蓝色行政夹克、梳着大背头的中年男子带着几个工作人员大步走了进来。
“钱局长来了！”郭晓生连忙迎上去，脸上堆满笑容。
会场顿时安静下来。那些桀骜不驯的玄门人士，此刻都老老实实地回到座位上。陈阳注意到，就连最嚣张的黄老也收敛了神色。
“各位同道。”钱局长站上讲台，声音洪亮，“根据《民间信仰活动场所管理办法》，明天上午九点，名单上的各门派负责人要到宗教局参加年度考核。”
台下顿时响起一片哀叹声。
“安静！”钱局长敲了敲话筒，“今年的考核由陈阳同志担任主考官。”他特意看向陈阳，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陈考官是中央特派干部，希望大家认真对待。”
陈阳微微皱眉。这个安排李曌旭可没跟他提过。
“考核内容还是老三样。”钱局长继续道，“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宗教事务条例、爱国主义教育。不及格的扣积分，年底考核不达标的——”他故意拖长音调，“要去社区做义工。”
会场里顿时炸开了锅。
一个穿着道袍的老者站起来抗议：“钱局长，我们修道之人哪懂这些？去年就有一半人不及格！”
“张道长，”钱局长皮笑肉不笑，“您去年不是还去老年大学讲过养生课吗？怎么，讲‘无为而治’的时候头头是道，背24字核心价值观就难为你了？”
众人哄笑起来。张道长涨红了脸坐下。
钱局长走到陈阳身边，压低声音：“陈先生，李家老爷子特意嘱咐，要给您立威的机会。”他意有所指地扫了眼台下，“有些人，该收拾的时候就得收拾。”
会议结束后，各派代表一改之前的态度，纷纷围上来套近乎。
“陈考官，这是我珍藏的武夷山大红袍……”
“陈大师，我家新开了个茶楼，明天考完赏脸去坐坐？”
“陈会长，这是小女，在羊大读研究生，对玄学很感兴趣……”
陈阳客套地应付着，余光瞥见钱局长正和黄老低声交谈。两人看似熟稔，但黄老的表情明显不太自然。
回到宗教局安排的酒店房间，陈阳刚关上门，手机就响了。是李曌旭发来的消息：考核是爷爷安排的。黄志强往年有作弊的习惯，建议你盯紧他。
陈阳正要回复，房门突然被敲响。透过猫眼，他看到王珂站在门外，手里还提着餐盒。
“听说你晚上没吃饭？”王珂进门后自然地放下餐盒，“我带了艇仔粥和肠粉。”
陈阳挑眉：“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钱局长告诉我的。”王珂笑吟吟地摆好餐具，动作娴熟得仿佛这是她的房间。
陈阳不禁对王珂的背景产生好奇，这女人十有八九出身高干家庭。
刚拿起筷子，房门再次被敲响。
“陈考官，我是钱局长的秘书小李。”门外传来恭敬的声音，“局长让我给您送明天的考试资料。”
陈阳开门接过文件袋，里面赫然是完整的考卷和标准答案。他眉头微皱，还未开口，秘书己经快步离开。
“这是……”王珂凑过来看了一眼，脸色微变，“钱局长这是要你泄题？”
“应该是这个意思。”陈阳将文件袋扔在桌上，继续喝粥。
话音刚落，门铃又响了。这次是岭南巫家的老婆子，拎着个竹篮，里面装着晒干的草药。
“陈考官，老婆子特意采了些安神的草药……”她眼神不断往桌上瞟，“听说明天的考试很难？”
陈阳不动声色地将文件袋往旁边推了推：“老人家放心，题目都很基础。”
送走巫婆不到十分钟，门铃第三次响起。这次是那个南洋降头师，带着满脸谄笑：“陈大师，我家传的避毒珠，送给您把玩。”
就这样，接下来的两小时里，各路人马轮番上门。有送茶叶的，有送法器的，甚至还有个派女儿来“请教问题”的。每个人话里话外都在打探考试内容。
“这样下去没完没了。”王珂看着又一次关上的房门，无奈摇头。
陈阳突然笑了，拿起文件袋，掏出试卷和答案，用手机拍了张照片发到刚建的“岭南玄门交流群”里，附言：
各位，明日考题在此。钱局长厚爱，不敢独享。——陈阳
群里瞬间炸开了锅，消息提示音此起彼伏。
不到五分钟，陈阳的手机就被感谢短信淹没了。
“你……”王珂瞪大眼睛，“就这么把题泄了？”
“钱局长故意把考题送来，不就是想让我卖那群家伙一个顺水人情吗？”陈阳慢条斯理地吃着己经凉了的肠粉，“正好借花献佛，反正这些题目往年基本上都考过，换汤不换药，何况——”他眨了眨眼，“考试考的是成绩，立的是规矩。”
“真有你的。”王珂抿嘴一笑，眼中闪过一丝钦佩，“不过这么轻易就把考题放出去，不怕钱局长那边不好交代？”
陈阳放下筷子，拿起餐巾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角：“《韩非子》有云：‘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这些玄门中人最重规矩，却又最恨规矩。”他指尖轻点桌上的文件袋，“今天我如果私下卖人情，反倒落了下乘。”
王珂若有所思地托着下巴：“所以你选择公开？”
“恩威之道，在于平衡。”陈阳起身走到窗前，羊城的夜色在玻璃上投下模糊的倒影，“那些收了答案还敢作弊的，才是真正要敲打的对象。”
王珂突然轻笑出声：“我明白了。你这是先给甜枣，再举杀威棒啊。”
她起身从包里取出一本《资治通鉴》，翻到折角的一页，“就像唐太宗对待突厥降将，先赐宅邸，再明法令。”
陈阳挑眉接过书，指尖在泛黄的纸页上：“不错。不过……”他忽然将书合上，意味深长地看着王珂，“王教授对帝王术这么了解，该不会也是哪位世家的……”
“家父在社科院研究古代政治制度罢了。”王珂不动声色地抽回书本，双臂环住他的脖子，“倒是你，一个卖菜的懂这么多驭人之术。”
陈阳微微别过脸去，喉结不自然地滚动了一下，轻咳一声：“那个……小时候，跟我父亲读过一些杂书。”
王珂的指尖轻轻划过陈阳的喉结，感受着他脉搏的跳动。她能清晰地察觉到，这个在研讨大会上谈笑风生的男人，此刻的呼吸正变得急促起来。
“陈同学，”她踮起脚尖，红唇几乎贴上他的耳垂，“听说人在紧张的时候，这里的脉搏会跳得特别快？”
陈阳的耳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他下意识想要后退，却被王珂提前一步抵在了窗台上。
羊城的万家灯火在他身后闪烁，将两人的身影映在落地窗上。
“王老师……”陈阳的声音有些发紧，“这样不太合适吧？”
“睡都睡过了，哪里不合适？”王珂的指尖顺着他的衬衫领口滑入，突然放柔了声音，“是因为……李曌旭？”
说话间，她己经将陈阳的衬衫纽扣一颗颗解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