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车钥匙在指尖转了个圈，金属齿刮过掌心的薄茧。
苏绾坐副驾，手机屏幕蓝光映得她眼尾发亮，正在跟小杰视频：“医院那边陆沉的情况稳定了，医生说至少得躺半个月——”
“先去我租的公寓。”我突然打方向盘，车头在空荡的马路上划出个锐角。
苏绾的手机差点滑下去：“不是说先去医院？”
“张浩的备用终端重启了。”我摸出藏在领口的星穹舱便携贴，蓝色芯片在掌心跳动，“刚才在仓库阴影里扫到的信号，他大概率在同步现实和虚拟数据。等陆沉醒了再动手，黄花菜都凉了。”
她忽然倾身凑近，发梢扫过我耳垂：“你是想趁他还没完全联网，用星穹舱首接切进他的虚拟链路？”
我喉结动了动，把便携贴按在太阳穴上。
冰凉的电流顺着神经窜进后颈，熟悉的失重感涌上来时，我听见她轻笑：“早说啊，我背包里有增强信号的纳米贴片。”
意识坠入数据海的瞬间，赛博空间的霓虹在视网膜上炸开。
我低头看自己的虚拟身体——黑色皮质风衣，指节嵌着银钉，是上回副本里攒的装备。
系统面板浮在右眼上方，「危机预判」技能卡的金色光纹正在流转，像条随时要窜出去的蛇。
“检测到未知陷阱。”机械音在耳蜗震动的同时，我本能地侧身。
左边的霓虹广告牌“轰”地炸成碎片，数据流像燃烧的雨丝掠过脸颊。
心跳快得撞肋骨，我抹了把脸，掌心沾着的不是血，是淡蓝色的代码。
“这孙子设了自动防御。”我对着空气说，知道苏绾和小杰能听见，“小杰，定位波动源。”
“正在追踪……余哥你往左偏30度，那边有个数据褶皱区！”小杰的声音带着电流杂音，“可能藏着他的通讯节点！”
我踩着悬浮摩托冲过去，风掀起衣领灌进脖子。
「危机预判」在太阳穴突突跳，眼前的空间突然扭曲——本该是面玻璃墙的地方，裂开道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
我猛捏刹车，摩托擦着墙皮滑进去，后胎在金属地面磨出火星。
缝隙尽头是个悬浮的金属球，表面爬满暗紫色的藤蔓代码。
我伸手触碰的瞬间，藤蔓突然收缩，露出个菱形数据包。
“找到了！”我扯下数据包的瞬间，系统提示音炸响：【检测到隐藏数据，是否开启？】
“开！”
数据流如瀑布倾泻，全息投影在面前展开——是张浩的通讯记录。
最上面一条是三小时前，他给某个未知账号发的：“陆沉的实验体进度太慢，陈余必须在48小时内清除。”
“操。”我手指蜷进掌心，指甲掐进肉里，“苏绾，能定位这个账号吗？”
“正在解析IP段……”苏绾的键盘声急得像暴雨，“地址掩码做了五层加密，但有个漏洞——他用了星穹舱的原生协议！小杰，帮我调2025年的系统补丁包！”
“发你了！”小杰的椅子在现实里刮出刺耳的声响，“余哥，数据包里还有个坐标，在……城南老工业区的废弃服务器中心！”
我把通讯记录截图全发给他们，虚拟身体的指尖开始发烫——这是星穹舱过载的前兆。
“我继续往深水区走，张浩的核心数据应该在更底层。”
“等等！”苏绾突然喊，“你现在的精神力值只剩40%，强行深入会有脑震荡风险——”
“风险？”我扯了扯嘴角，虚拟空间的风掀起额发，“他给陆沉发清除指令的时候，可没给我留过安全区。”
绕过三个自动巡逻的机械守卫，我在数据海中央看见道黑色铁门。
门把手上缠着血色代码，上面浮动着行小字：“想进来？解对密码。”
“过目不忘”技能卡的光纹在眼底亮起，我盯着密码锁上的乱码。
第一组是“0110”，第二组“1001”，第三组……等等，这是二进制转ASCII——0110是‘f’，1001是‘i’，连起来是“fight”？
我输入“fight”，铁门发出齿轮转动的轰鸣。
门后空间豁然开朗，无数透明管道里流淌着幽蓝数据，正中央悬浮着个闪烁红光的立方体——那是张浩的核心数据舱。
“余哥！”小杰的声音突然拔高，“现实里定位到了！服务器中心在303国道旁，废弃的星穹游戏厅地下负三层！我们己经通知大熊带人过去了——”
“小心！”苏绾的尖叫混着刺耳的警报声炸响。
我猛回头，身后的数据流突然凝结成墙，上面爬满张浩的脸，每一张都咧着嘴笑：“陈余，你以为能找到这里？”
“防火墙启动。”机械音冰冷刺骨。
我盯着突然出现的红色屏障，它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将我和数据舱的距离拉远。
虚拟空间的温度骤降，我能看见自己的呼吸凝成白雾——这是张浩在调用外部服务器的算力，用现实资源碾压虚拟空间。
“苏绾，现实端怎么样？”我扯了扯衣领，喉间发紧。
“服务器中心有重兵把守！”小杰的声音带着喘息，“大熊的人被拦在门外，对方有电子屏蔽器，我们进不去！”
红色屏障碰到了我的鞋尖。
我摸出系统奖励的「数据追踪」技能卡，金色卡片在掌心发烫。
“帮我接星穹舱后台，我要强行突破！”
“余哥你疯了？”小杰喊，“强行突破会烧掉你的神经接口——”
“烧就烧。”我盯着越来越近的屏障，虚拟空间里的痛感开始蔓延，像有无数根针在扎指尖，“他想让我死在这局里，那我偏要把他的底牌掀个底朝天。”
屏障贴上胸口的瞬间，我捏碎了技能卡。
金色数据流如洪水般涌进视网膜，我看见防火墙的代码结构在眼前拆解，每道防线的漏洞都亮得像星子。
“苏绾，记好这些坐标。”我喘着气，指尖在虚空中快速敲击，“等我破了这道墙，我们就去会会这位张先生……”
红色屏障突然剧烈震颤，裂开道细小的缝隙。
透过缝隙，我看见数据舱表面的红光更盛了，像团随时会爆炸的火。
而在那团火的最中心，张浩的脸正在数据里浮现，嘴角的笑比刚才更冷：“陈余，这道防火墙，是用你母亲的医疗记录加密的。”
我的手指猛地顿住。
系统提示音在耳畔炸响：【检测到高危数据入侵，精神力剩余15%】
窗外的月光透过星穹舱的玻璃照进来，在我闭着的眼皮上投下一片模糊的白。
现实里，苏绾的手正按在我后颈的神经接口上，她的体温透过皮肤传来，像根锚，把我即将飘走的意识拽回半空中。
“陈余。”她的声音很轻，混着虚拟与现实的双重回响，“你母亲的医疗记录在我这儿，从你第一次进副本时我就备份了。”
我猛地睁眼。
虚拟空间里，红色屏障正在崩解。
我看见苏绾的虚拟投影站在屏障另一侧，手里举着个银色U盘，上面刻着“苏绾专属加密”的字样。
“现在，”她冲我笑，“该你了。”
我深吸一口气，将最后一道代码输入防火墙漏洞。
数据流的轰鸣中，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像战鼓，像号角。
而在那道即将被我突破的防火墙后，张浩的核心数据舱正发出最后的哀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