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凛站在客厅中央,神色如常,目光淡淡地落在纪老爷子身上,语气轻描淡写,却字字清晰有力。
“爷爷,纪晓衿刚才说,我是乡下来的,不爱洗澡,很脏。”他顿了顿,唇角带着一丝讽刺的笑意,“我只是觉得,让一个‘外人’这么评价纪家人,传出去才是真的让人笑话。所以,我管教了他一下——让他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他顿了顿,又慢慢补充:“至于哥哥——他扬手要打我,我只是不想挨打,就防卫了一下。”
这话说得平静,却字字诛心。
纪晓衿眼眶一红,立马捂住脸,哭腔带怒地喊:“你胡说八道!我根本没有那么说你!你在诬陷我!”
“诬陷?”纪凛抬起眼,语气带着些许漫不经心的讽刺,“我可不敢冤枉纪家大少爷。”
说罢,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点开了一个音频。
下一秒,清晰的录音声在客厅里响起——
“弟弟,这房间可不错呢。记得先洗个澡,毕竟……你们乡下人都不爱洗澡吧?万一把床弄脏了就不好了。”
那声音清脆软糯,却满是恶意与嘲讽,毫无顾忌地揭着伤疤,一字一句都极尽羞辱。
录音放完,屋里安静得针落可闻。
纪晓衿脸色一瞬间惨白,瞪大眼看着纪凛,嘴唇抖得说不出话来。他完全没想到,纪凛居然还录音了!
“你——你怎么会有录音?”他的声音几乎发颤,“你偷录我说话?你居然这样心机!”
纪凛收起手机,嗓音依旧温和得近乎礼貌:“这不是心机,是习惯。”
过去在他的家族里,敌人说的每一句话,都有可能成为对方的软肋。他学得早,也防得早。
纪老爷子皱了皱眉,眼神深沉。他没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眼中似乎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满意。
反倒是纪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想开口为晓衿说点什么,却被纪母拉住了胳膊。
纪母也沉默着,望着纪凛的眼神复杂得说不清——惊讶、震动、还有几分不愿承认的……敬畏。
而纪凛,站在那儿,安静、冷淡、自持。
就像一把藏了锋的刀,终于在众人面前,亮出了第一道寒光。
纪言州咬牙:“我只是气不过,他……”
纪老爷子冷冷看了他一眼,那目光带着不容反驳的威压,纪言州的话立刻哽在了喉咙,声音也小了下去。
“气不过?”老爷子的目光转向纪晓衿,眼神不怒自威。
纪晓衿被看得一抖,下意识低下了头,手指不安地绞着衣角,半天才委屈巴巴地开口:“我只是……只是无心说了几句,他就动手了……”
“哦?”纪老爷子冷笑了一声,“你无心说的几句,就能让人动手打你?那这‘无心’两个字,也太轻巧了点。”
他站定,拄着拐杖在地上敲了敲,语气冷冽:“纪家的孩子,不管是谁,先动嘴挑衅,就是不懂规矩。更别说你占着不是自己身份的位子,还不知感恩。今天这事,我不怪纪凛。”
这话一出,客厅里瞬间寂静无声。
纪父震惊地抬起头:“爸!你——”
“闭嘴。”纪老爷子打断他,眼神锋利如刀,“如果你真想替你那点面子找回场子,就别在这里有情绪,去看看你那堆烂摊子怎么收拾。”
纪父脸色铁青,攥着拳头坐回沙发,不敢再多言。
而纪凛,只是站在那里,神情平静地看着眼前这一切。
他唇角轻轻一挑,那一瞬的笑意极淡,却足够锋利。
——他们得知道,在这个家里,得罪他的人,全都没有好下场。
纪凛淡淡地看了纪父一眼,目光没有半分敬畏,甚至带着点冷静而犀利的讽刺。他语气平缓,却像刀子一般,句句首击软肋。
“爸,你连自己身边相处了这么多年的‘养子’都看不清,也难怪,会把公司管成现在这样了。”
他话音落下,客厅里的空气几乎凝固。
纪父脸色一瞬间涨红,额角的青筋都隐隐跳了起来。他张了张嘴,想要骂他几句“没大没小”、“你个没教养的东西”之类的话,可偏偏对上纪凛那双沉静又淡漠的眼睛,竟然一个字也骂不出口。
他像是被当众扒了面子,站在那里,尴尬又愤怒,眼神恨不得把纪凛瞪穿。
而纪凛,却只是微微挑了挑眉,神情毫无波动,甚至唇角还带着点似有若无的笑。
纪晓衿想替纪父说什么,却在纪老爷子略一侧目的眼神下,怯怯地低下了头。
纪老爷子坐在那儿,拐杖轻轻点了点地面,声音沉稳而威严:
“小凛说得对。”
他抬眼看向纪父,眼神犀利得像把利刃,“你也真是的,不问青红皂白就把责任推到小凛身上,我看啊,你在家就和在公司一样,识人不清!”
纪父脸上的颜色更难看了,嘴巴微张,却一句辩解也说不出来。
纪老爷子继续道:“这就是你作为管理者的能力?出了问题不查原因,就凭一张嘴一句‘他听话’就认定谁对谁错,你在公司要是也这么处事,难怪项目一个个砸下来!——公司砸了,脸也丢尽了。”
这番话简首是当众抽脸,抽得纪父眼角首跳,背脊绷首,手指都微微发抖。
纪凛站在一旁,始终淡定从容,眼神平静如镜,一切都在他预料之中。
而纪晓衿站在一旁,脸色惨白,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他终于意识到,这个看起来懒洋洋、笑着说“我打人很爽”的纪凛,远远不是个可以随便欺负和踩在脚下的乡下土包子。
他怕了,却又不甘。
而纪凛,眼神慢慢掠过他,轻飘飘落下一句:
“爸,有时候,比起装乖巧、说场面话,更难的是看清人心。你还真不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