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走廊静悄悄的,只有壁灯投下柔黄的光,把地毯边缘的花纹映得格外清晰。
管家带着纪凛走到走廊尽头,推开一扇雕花木门,指了指房间:“少爷,这是太太专门给您留的卧室,位置好、采光也足,视野最开阔。”
他声音里还带着些不情不愿的意味,说完,便没打算多待,转身就要离开。
纪凛淡淡看了一眼房间,唇角勾出一点意味不明的弧度:“她真的专门为我留的?”
管家的脚步一顿,却没回头,只道:“您早点休息。”
他刚要转身离开,楼梯那边忽然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
纪晓衿踩着一双家居拖鞋走上来,身上还披着件浅粉色的绒面外套,一脸悠然的样子。与刚才在母亲身边那个乖巧懂事的少年判若两人。
他斜靠在门框边,手臂交叠着,笑得不温不火:“弟弟,这房间可不错呢。记得先洗个澡,毕竟……你们乡下人都不爱洗澡吧?万一把床弄脏了就不好了。”
他说这话时,目光刻意扫了扫纪凛的行李箱,语气里满是讥讽。
纪凛站在灯下,黑色连帽衫衬得他皮肤冷白如瓷,眉眼疏淡,看上去安安静静,却冷得逼人。
他没立刻说话,只是勾唇一笑,慢慢朝纪晓衿走了过去。
等他站定时,那股气场几乎是压着人逼近的。他一米八七的身高,站在纪晓衿面前,整整高出半个头。
纪晓衿下意识往后缩了一步,却又不甘心认怂,强撑着倨傲的姿态:“你干什么……”
下一秒,纪凛抬手,指腹勾住他的下巴,轻轻一抬。
动作不重,却带着压迫。
他语气轻柔得像在调戏:“原来是你在说我脏啊?”
“那也得看谁脏。”
话音未落,纪凛另一只手己经抬起,干净利落地一个耳光扇了过去,啪地一声,响得在走廊里回荡开来。
纪晓衿整个人被扇得踉跄摔倒在地,外套也滑落下来,头发一丝不苟的刘海被打乱,脸颊上迅速浮现出红痕,眼中满是惊恐和羞耻。
“你敢打我?”他声音都在颤,眼里却含着委屈和怒火。
纪凛俯下身,看着他,唇角那一抹笑却冷得像寒霜。
“我是你弟,教你点规矩,怎么了?”
他顿了顿,目光淡淡地扫过楼下的方向:“在别人面前装得再乖,也藏不住你心底那点见不得光的心机。你最好记住,在这个家里,别来惹我。不然,下次我可不止是打一巴掌这么简单。”
说完,他转身走进卧室,动作优雅地合上房门,就像刚才那一巴掌不过是拂落肩上的尘埃。
纪晓衿坐在地上,怔怔地盯着门板,脸颊火辣辣地疼,眼神怨毒得几乎要滴出血来。
这个贱人,才回来一天,就敢打他?
他怎么可能让他继续嚣张下去?
一旁的管家整个人都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纪凛竟然真的敢动手打人,还是一言不合就把纪家最得宠的大少爷扇倒在地。
他眼珠子差点瞪出来,声音高了八度:“你这个野狗!你凭什么打我们大少爷?你还知道这是谁家吗?!”
这话一出口,整个走廊都安静了片刻,只剩下纪晓衿压抑的啜泣声。
门被“咔哒”一声拉开。
纪凛懒洋洋地倚在门边,眸色半敛,眼尾带着一点轻蔑的冷意。
他声音懒懒的,带着点讥笑:“呵,他都把脸送过来了,为什么不打他?我还没打爽呢,毕竟……很久没动手了。”
他伸出手,掸了掸衣袖,像是刚刚那一巴掌打疼的不是别人,而是弄脏了他的手。
“说真的。”
他目光落在管家身上,笑得又甜又寒,“管家,要不你也来看看,我的巴掌,能把你扇到多爽?”
说到“爽”这个字时,他脚步慢悠悠往前逼近了一步,声音轻得像羽毛,又带着刀子似的锋利。
管家猛地一个激灵,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
他低头看了眼还坐在地上、脸上印着清晰五指红痕的纪晓衿,心里一个咯噔——
这疯子是真的敢动手!
连大少爷都敢打,他要是多说一句,恐怕不是巴掌,是骨头都得被打断!
管家喉头动了动,嘴张了张,却硬是没敢再说一句话。
他低下头,不敢再和纪凛对视,眼神闪躲地低声道:“……是我失言了,少爷请回房间休息。”
说罢,他转身匆匆离开,连步伐都带了点狼狈。
而地上的纪晓衿咬着牙,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却怎么都发不出声来。那一巴掌打得不只是脸,更是尊严,他想叫人,可身边的人都不敢吭声了。
纪凛站在门口,居高临下地看了他一眼,轻描淡写地道:“你也记住了,下次再敢来我门前说这种话,我让你哭得更好看一点。”
说完,他转身,重新关上了房门。
“砰”的一声,不大,却像是一道无形的隔阂,狠狠将纪晓衿隔在门外。
现在,整个纪家,恐怕都不是他能做主的了。
纪晓衿坐在地上,半边脸火辣辣地疼,耳朵里嗡嗡作响,脸上的指印清晰可见,被狠狠烙下了羞辱的印记。
他愣了几秒,心里才猛地反应过来——他被打了!他,纪家的大少爷,竟然被一个刚从乡下来的野狗当众打了!
纪晓衿的眼神一冷,手紧紧攥着撑在地板上。
他瞬间意识到一件事——不能就这么被白打了!
绝对不行!
他咬紧牙关,眼里蓄起泪水,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捂着脸一边踉跄地往楼下走。步伐虚弱,神色可怜,眼圈一红,瞬间就有几滴泪滚落下来。
他心里恨得发狂,但脸上却故作楚楚可怜——他要去找妈妈诉苦!
他就不信了,有妈妈在,他还扳不倒纪凛?
他才是妈妈一手带大的儿子,是这个家的掌中宝,妈妈怎么可能容忍一个才刚回来、满身土气的野狗爬到他头上?
只要他一哭,妈妈一定会心疼他,到时候让纪凛滚回乡下,连一句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纪晓衿越想,眼泪掉得越厉害,委屈、愤怒、羞耻交织在一起,整个人几乎在咬牙切齿。
“纪凛……”他低声咬牙,“你给我等着。”
他一步步往楼下走,脚步踉跄,特意踩得重一些,生怕别人看不见他受了多大的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