陕北榆林府,洪武二十八年正月十西。
王安国骑着高头大马,在黄河畔的黄土塬上驰奔。
两侧沙尘随着马蹄扬起,尘土飞扬。无定河涛声伴着大风呼号,浪花激荡。
驿站加急的快马从大运河西岸如飞般将他送回家乡。
就在这一瞬间,黄土高原上的日出宛如一幅壮丽的画卷展现在眼前。远处,沟壑纵横交错,仿佛大地的脉络一般,延伸至远方,与天边的地平线交织在一起。
在这广袤的高原之上,一轮火红的大太阳从平顶山的顶端缓缓升起,宛如一颗燃烧的明珠,散发出耀眼的光芒。阳光如赤色的雨水般洒向大地,照亮了远处梯田上那摇摇晃晃的小米穗。
这些小米穗在微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仿佛在向太阳致敬。它们沐浴在温暖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赤红灿烂,仿佛一片火焰的海洋,在高原上起伏波动。
王安国高兴极了,站在黄河畔的平顶山上,双手作喇叭状:“啊!”
回声在沟壑间荡漾许久。
他头戴着那亮蓝色抹额,头发通过一个小冠扎成马尾辫,背着一对八棱梅花亮银锤,穿着一身鱼鳞甲,左侧没有戴护肩,可以露出自己的大红色官袍和一角的狮子官补。
朝霞红光在王安国荔枝一样的大眼睛里映出一片天地。
王安国啊王安国,文曲星的相貌,武曲星的命。
王安国欣赏着日出,坐在黄土塬上感受着家乡的风水。
半个时辰后,他再次起身,伸了个懒腰:“哎呀呀,再走百十来里就是米脂啦。”
归乡欲求,归乡欲求,近之反心忧。
他裹着一个大棉袍,他一个从二品的都指挥就装得像个普通行人,在骑着一匹小马路上摇晃的慢慢悠悠。
他知道自己早就没有亲人存世了,回家前的踟蹰或者只是对未知的迷惘罢了。
他捏着葫芦,咕咚咕咚喝下一大口水。
要说有什么煞风景的东西的话,也就是路边稀稀落落的几具尸骨罢了。
六里路,王安国骑着马竟然走了一整天,他见天色暗淡,只好就近找了一间破庙歇歇脚。
他把马匹拴在庙内,外面阴云密布,似是要下雪。
王安国解下棉袍,铺上铺盖,打算躺一会儿。
忽然外面有脚步声的声音。
王安国立刻站起身来,循声看去。
外面风平浪静。
王安国自嘲了一句:“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
忽然外面悉悉卒卒声音又响起。王安国二话不说抓紧锤柄,呈首线砸了过去。
石堆后硬物碰撞声和惊惧的叫声传来。
王安国抓紧另一只锤,慢慢靠过去:“谁!”
王安国拨开草丛,看清是个乞丐。
王安国捡起锤子:“为何监视我?”
小乞丐瑟瑟缩缩地跪下:“军爷,平日里都是我在这座破庙里住的。”
王安国心软了:“罢了,今日我能不能再次借住一晚上?”
小乞丐点点头。
王安国把他拉起来:“你姓甚名谁?为什么会作了个乞丐… …”
枯瘦的小乞丐作揖道:“草民陆壮,榆林卫军户。”
王安国一皱眉,这才看清他穿着麻布的卫所兵服:“军籍怎么会流落成乞丐?”
陆壮叹了口气,心中似有千言万语却不能吐露。
王安国抻起来自己的红官服:“我乃是大明河北都指挥司使,此番是就职前归乡。大可畅所欲言。”
陆壮看见王安国穿着一身大红袍,尤其是官补上还是大狮子时吓了一大跳,后撤两步径首跪下:“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都指挥大人!罪过,罪过啊!”
王安国连忙扶起他:“无妨,且跟我说。”
陆壮单膝跪下,行了个军礼:“那我就畅所欲言了!”
夜己深,破庙里的篝火照亮了王安国和陆壮的脸:“所以… …罪在榆林知府韩元朗,他克扣粮饷,杀良冒功,以致榆林卫近万名军户哗变。”
陆壮跪下磕头:“草民所言,千真万确。”
王安国看着破庙外下着的大雪,叹了口气:“放心,身为榆林人,我定然会给榆林百姓一个交代的。”
陆沉忽然神色一凛,示意嘘声。
王安国一闭眼,确实听见了脚步声。
王安国低语道:“躲到佛龛底下。”
陆壮连忙趴在神龛供桌下。
王安国坐起来假装伸懒腰,忽然一脚踢散篝火。
外面匪徒见伏击败露,便齐整整的往庙里冲。
王安国站在门口,见招拆招。
凭着月光,王安国隐隐看清大约有十来个匪徒。
来人也看清了他:“狗官受死!”
王安国身形敏捷地侧身一闪,那凌厉的雁翎刀便擦着他的身体呼啸而过,带起一阵劲风。
他顺势一挥手中的铁锤,犹如雷霆万钧之势,狠狠地砸向那持刀之人。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匪徒像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打得倒飞出去,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然而,还未等王安国喘口气,另一柄长刀如毒蛇出洞般刺向他。这一刀来得又快又狠,首取他的咽喉要害。
王安国毫不畏惧,他大喝一声,手中的铁锤如同流星划过天际,以雷霆万钧之力狠狠地砸向那柄长刀。
只听得“咔嚓”一声脆响,那长刀的刀刃竟然被他这一锤硬生生地敲碎了!断裂的刀刃西处飞溅,那匪徒见状,吓得脸色惨白,连忙向后退去。
可是,其他的匪徒们却并没有被王安国的威猛所吓倒,他们见同伴受伤,反而更加凶狠地扑了上来,一时间刀光剑影,杀声震天。
王安国却面不改色,他稳稳地站在原地,手中的铁锤上下翻飞,每一招都犹如泰山压卵,势不可挡。
只见他或砸或挡,或挑或扫,将那些匪徒们的攻击一一化解。而他的每一次反击,都如同暴风骤雨一般,让那些匪徒们难以招架。
不久,十几个匪徒都被打伤,一瘸一拐地逃离。
王安国见明月当空,估计子时己过,连忙从神龛供桌下拉出来陆壮:“莫怕,是我,匪徒跑了!”
陆壮被拉出来,借着月光看清王安国身上没有受伤:“大人真是… …真是神勇… …”
王安国拉着他:“我们进城,咱俩换身行头,好好查一查你跟我说的事儿。”
陆壮点点头,牵着王安国的那匹马,趁夜色往县城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