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把县里最好的裁缝铺子里所有的师傅都请来了。
几个师傅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要做什么。
朱元璋站在慈溪县衙门里,手拄着一个大盒子:“这里面儿是做官袍的缎子。今天你杨慈芳哪怕把整个慈溪县衙门带到保定去,咱这盒子里面的缎子也够!”
杨慈芳还没开口,朱元璋先开口:“我先点几个。”
杨慈芳作揖:“听凭圣意。”
朱元璋一皱眉:“先得批评批评你,你先是我家的驸马,后是我的巡抚大人,怎么不守家礼,守臣礼啊?谁守臣礼都没事儿,你不行!”
杨慈芳笑了:“那爷爷先说。”
朱元璋手指着他笑:“这才对嘛。”
朱元璋看着屋子里的人:“王安国听旨。”
王安国走过去:“臣在。”
朱元璋看着身旁书记官:“好好儿记:擢王安国从二品河北都指挥司使,节制河北蓟州、宣府、真保三镇兵马。”
王安国接过来红官袍谢恩。
朱元璋戴着老花镜,打开备忘录“沐毅钧特赐从二品天机阁大学士,咱首次给技术官僚赐官职。以朕之见,技术官僚既不是武官,也不是文官,官补就用百花草木,这二品大员,就用幽兰吧。”
沐毅钧笑了:“这… …臣有一事不解。”
朱元璋一抬眼。
沐毅钧亮了亮自己的小揪揪:“臣是短发,带不得乌纱… …”
朱元璋笑了:“这是礼服,有正式场合再穿。”
沐毅钧点点头,接过官服。
朱元璋翻着备忘录:“周宪明赐正三品提刑按察使。后宫有八品女官制,咱就按她们的官服给你做了一身儿。”
周宪明跳出来,接过官服,又跳了回去。
马秀英指着她:“真是的,跟妙云一个性子。”
朱元璋看着杜清江跟陈梦澜:“你俩当然也有:杜清江正三品北首隶典农使,陈梦澜正三品燕国工部侍郎。”
二人也取了官服,领旨谢恩。
“咱先说好了,因为新政需要,朕定的职称随便改,品级不许改。”朱元璋拍拍手:“好啦,剩下要带谁,就看慈芳的了。”
授官仪式进行了一上午,除了苏欣,其他人均同意了跟着去北方。
由品级排序名单依次为:
正二品:杨慈芳(布政使)
从二品:沐毅钧(大学士)、王安国(都指挥)、周宪明(提刑按察使)
正三品:杜清江(大典农)、陈梦澜(工商部侍郎)、朱玉英(北平公立医院太医令)、戴德梁(北平公立医院侍医政)、杨士奇(宣传部侍郎)、郑千仞(兵部侍郎)
从三品:苏霁(锦衣卫北镇抚司使)
杂职人员:陈茗(衙厨),杨溥、杨荣(宣传部幕僚)
裁缝们正在衙门剪裁官服。大堂里面朱元璋却拉着杨慈芳聊了起来。
朱元璋还是那副平易近人的温和态度:“慈芳啊,你这几本政论,爷爷这几个月看了好几遍了,从《物质论》到《经济论》每个不懂的地方我都做了批注。看了这么多,爷爷心里就一个疑问。”
杨慈芳拉着他的手:“爷爷请说。”
朱元璋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爷爷六十七啦,人活七十古来稀。谁知道咱还能再活蹦乱跳几年?爷爷这是对你北平新政的最后一次干涉,在不违背事物发展一般规律的情况下,能多快要多快,手段能多强硬,就多强硬,别怕得罪人!”
杨慈芳思索着,良久,站起身来行礼:“三年!三年之后,慈芳定要改换人间。”
朱元璋笑着:“好,爷爷等你三年!”
王安国跑进来,作揖道:“陛下、大哥。来了个画师,要给我们画像啊。”
朱元璋拍了拍杨慈芳:“走!”
杨慈芳扶着朱元璋站起来,笑着:“走。”
与此同时,河北任丘府。
杨文涛坐在台阶上喝着茶。
一个矮瘦的中年女人坐过来:“文涛?”
杨文涛一回头,连忙放下茶盏,起身扶住她:“赵蛾?你说你… …睁眼瞎一个,出来干嘛… …”
杨慈芳,杨慈苓,杨慈葳三个孩子的白发都是继承于母亲。赵蛾幼年时,因为家长不知道防护,让她视力受了折损,半米之外就彻底看不清了
当她知道自己的孩子也是白毛之后,她便自学了针灸。三个孩子八岁以前都是出门要以黑布蒙眼避光,每天晚上给脸上穴位扎过针才能睡觉。
在她的呵护下,三个孩子视力全部正常。
她不知道的是,自己培养出了一个帝国宰相,一个商业大亨,一个海军大将。
赵蛾笑着,摸索着杨文涛的脸:“你在哪?”
杨文涛把脸放在她手上:“嗯?”
赵蛾笑了:“我梦见慈芳回来了。”
杨文涛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唉… …别想了,想着也是干费心力。”
赵蛾摸索着坐在台阶上:“那对姐弟咱接回家来,不送到商行的新育婴堂吗?”
杨文涛摇摇头:“我总感觉她俩身上有秘密,有点… …有点让人熟悉的气味儿。”
赵蛾笑了:“你这不也没断念想吗?”
杨文涛还在嘴硬:“谁说就一定是老大了?”
杨慈苓从屋里跑出来:“爹!娘!那对姐弟醒了。那个女孩儿好像认识爹。”
杨文涛拉着赵蛾,快步引导她进屋。
张妍先醒了过来,看着杨慈葳:“你大哥真叫杨慈芳!?”
杨慈葳和她一样大,皱着眉:“你这人怎么这么烦?说了,我大哥叫杨慈芳,离家多年。”
杨文涛迈进屋子:“你找我?”
张妍哭着喊他爹爹。
杨文涛吓坏了,旁边赵蛾更是吃了一惊。
杨慈苓到底是父亲的小棉袄:“我爹没欠过风流债!你到底是谁,怎么凭空污人清白?”
张妍啜泣着:“我爹张麟和昭仁大哥是忘年交,我爹临死前把我和弟弟托付给他。”
赵蛾抓住救命稻草一般,坐上床去伸手摸索:“闺女啊,大姨看不见,让大姨摸摸你啊。”
张妍扎进赵蛾怀里,赵蛾着她的头发。
杨文涛问她:“那,慈芳现在好吗?”
张妍扶着额头:“他把我送出来… …我忘了 … …我… …”
杨文涛拍拍她:“别硬想了,人牙子给你们下了药,缺失点儿记忆很正常。”
忽然,门外传来响动。
杨文涛跑出去,看见自己的发小,任丘知府任唯民站在门口。
杨文涛跑上去:“你怎么来了?不是你跟我说北首隶布政使要换人,近期先别惹事,为了这个我连那个老尼姑都没杀。”
任唯民笑着:“你可以金盆洗手啦,我也可以认认真真地做我的清官,不受着窝囊气啦!”
杨文涛看着他:“大清早的发什么神经?”
任唯民拿出来一个大红字报:“自己看。”
杨文涛皱着眉,扫视着大字报。
任唯民戳着他前胸:“你的好大儿,进士出身,在浙江当了两年县令,以清正廉洁,能力出众闻名。现在受了皇上赏识,赐婚燕王长郡主的驸马不说,还马上要来接任河北巡抚兼任左右布政使!我的好大侄儿是我这个正西品的知府的新顶头上司。你说咱俩在胸中藏了半辈子的理想,不就全让你好大儿实现了吗?”
杨文涛甚至不会走路了:“唯民!扶!扶着我点儿!不行,天在转!”
杨慈苓和杨慈葳跑出来,连忙扶住自己老爹:“爹!”
杨文涛笑着,把大红字报扔给杨慈葳:“慈葳,好好跟你大哥学!”
杨慈葳看了一眼,吓了一跳,连忙冲进屋里,把大红字报放在他娘面前:“娘!大哥马上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