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平乡下，一大早，“乡贤救国会”。
吴幸梓拿着信件，走进中央：“诸位，杨贼犯了心疾，性命己在旦夕之间了。”
“哼。姓吴的，你到一口一个杨贼叫上了，要不是他新法提的刑役假释条款，你现在还蹲大牢呢。”乡贤白叔菱端着茶讥讽道。
吴幸梓一皱眉：“哼，白叔菱你神气什么？进士出身，到现在不还是没有个一官半职？人家紫荆镇举人敬伯谦都从乡长当上易县县令了。你看看你。”
白叔菱攥着拳头：“我是高风亮节，不仕佞官之所。”
忽然，两个警察破门而入。
吴幸梓指着他们：“你干什么？新法说了，人有集会权利！”
苏霁走过来：“你们‘乡贤救国会’的，不向来看不起新法吗？看看你们。”
苏霁走了一圈，嘴角上翘：“地痞子，败家子，老嫖子… …哼，群贤毕至，少长咸集。”
白叔菱拿折扇遮着脸，冒着冷汗。
吴幸梓上前赔笑：“您看，苏大人，我这也在假释期间，我也没有犯法。”
苏霁提着拘捕令，问道：“白叔菱何在！？”
吴幸梓把白叔菱揪起来。白叔菱不情不愿地打开折扇，半遮掩着面部：“在下白叔菱。”
苏霁提着绣春刀：“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周遭皆是不满新政的士绅，你一言我一语议论了起来。
苏霁拿出拘捕令：“该走的程序还是要走的。”
白叔菱攥着拳头，低头不敢看苏霁：“我无罪，你这酷吏，是不是要给我罗织罪名，再下进冤狱！杨大人党同伐异手段当真高明。”
苏霁指着拘捕令：“你脑子里装的什么？你是黑户！北镇抚司几次传唤你去办证件你都不去，我们只能强制召你。”
白叔菱收起扇子，讪讪地笑了。
苏霁有拿出另一份：“不过，你本名叫白仲春对吧。你西舅姥爷是顺德知府，家里安排你一个进士当了八品乡长，你心生怨怼，就渎职、贪腐，同窗事发才来到这儿。你这个化名是因为送你走时经过一片柏树林是不是… …？”
白叔菱明显慌乱了，一哭二闹三上吊：“你看，还是要罗织罪名逮捕我不是！”
苏霁揪着他的脖子：“跟周提刑说去吧，本官只管抓人！”
… …
“郑和。”朱棣低着头，在屋里绕圈圈：“啊呀，要不高炽婚礼就别让慈芳来了。他身体现在那个样子，万一他有个… …唉！”
朱高炽穿着新郎服，叹气：“爹，我都没给姐夫发请柬。”
张妍穿着一身婚服，走出来，似是哭过：“王爷，夫君。咱们瞒不住大哥的，他现在那个样子，若是我们瞒着他，他只会更伤心。”
朱棣叹着气：“小妍，只是他那个样子，我哪敢叫他！”
“可是巡抚相公不来也不行。”杨士奇站在客位：“现在乡里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说他病入膏肓，咽气只是时间问题，民心要乱！”
“人亡不了！政也息不了！”朱玉英走出来，神色严肃：“叫他来。我是医生，我能照顾好他。”
朱棣低着头，叹气。
郑和抱着拂尘，风尘仆仆地抱着一个盒子跑过来：“王爷！”
朱棣抬眼一笑：“找到了吗？”
郑和打开盒子，一盒子大山参：“奴才淘来的山参，都是七年株。说是要给杨相公，药铺掌柜没要我的钱。”
“钱要给，不然我男人不吃的。”朱玉英神色严正，走过去，端详着山参：“我是北平医院院长，阎王爷要抢我丈夫？痴心妄想… …”
… …
北平公立医院病房，杨慈芳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戴着木制输氧面罩，旁边放着洪武二七标准的医用钢制氧气瓶。
杨慈芳瘦了不少，两颊略有些凹陷，双眼无神，白色的短胡茬从面罩底下冒出来。
赵蛾趴着睡在他床边。
杨慈芳瞅了眼桌上报纸，摸了摸床板，叹了口气。
“娘… …娘。”杨慈芳用最大的声音叫着她，尽管这声音还不如窗外微风声音大。
“欸。哎？儿子！你醒啦。”赵蛾站起来，摸摸他的脸：“要干啥跟娘说。”
“我睡了几天了。”杨慈芳微微偏头，看着她。
杨慈芳如果从镜子里看见自己现在的样子绝对要发疯，他不允许自己如此疏于打理。可是他戴着氧气面罩，嘴边的胡子，是怎么也刮不了去啊。
“没几天，就几个时辰。”赵蛾笑着攥着他的手。
“不对… …”杨慈芳摇摇头，撒开手：“从正月初三，每天我就在床底下划一道杠，今天正月十七，只有十道杠，不对。”
赵蛾哭了：“儿子… …娘不是只有一个儿子却只有你一个慈芳！”
杨慈芳笑了：“娘，我会爱惜自己的身体的。只是保定军校和北平公立大学堂开学，我想去看看孩子们。”
“你就把天下放你怀里，就少了你自己？”朱玉英走过来，拳头攥的格愣格愣响：“你敢死！你死了我就改嫁。”
杨慈芳笑了，摇摇头：“我哪敢啊？老婆大人。”
朱玉英摘了他的氧气面罩：“怎么样？能喘的上气吗？”
杨慈芳皱了皱眉，深呼吸了两口：“还行… …”
朱玉英抱着他站起来，扶着他坐起来。
赵蛾在一旁帮忙。
朱玉英招呼护士：“取热水来，找个梳子，几条毛巾，给巡抚相公刮刮胡子。”
杨慈芳笑了，手抓着赵蛾：“娘，你眼睛不方便，小心… …”
赵蛾点点头：“没事儿，我就是再瞎，杨慈芳，杨慈苓，杨慈葳在哪，哪不舒服，想干什么我也知道。”
杨慈芳笑着，有气无力地。
护士端来热水，朱玉英给杨慈芳梳好了头发，刮了胡子，戴上簪子乌纱，换好红官袍，正拿热毛巾给他擦脸。
沐毅钧和沈蘅冲进来，沐毅钧跑上来跪在杨慈芳面前：“大哥！”
杨慈芳睁开眼，看见沈蘅躲在一旁哭，沐毅钧趴在自己腿上：“怎么了这是？”
沐毅钧看着他，站起来，看着朱玉英：“嫂子，是不是回光返照了… …”
朱玉英笑了：“咋的，这么盼你大哥死… …”
王安国又是那副铁甲犀牛做派，跑进来，大喝一声：“啥？回光返照？”
杨慈芳本来都站起来了，这一嗓子又害得他抱着朱玉英，坐回去，抄起氧气面罩喘两口。
朱玉英柳眉一竖：“嘘！盼点好！”
王安国挠着头：“嗯… …嗯。”
杨慈芳摘下来面罩：“没事儿，二弟，三弟，弟妹。我就去参加个婚礼，顺便再看看新学堂的孩子们。”
“你就有多老吗？你也是个孩子呢！”郑和走过来，行礼
杨慈芳作揖道：“郑公公，身体抱恙，恕不行礼了。”
朱玉英接过一片人参，要放在杨慈芳舌下：“乖，含着，吊你命用的。”
杨慈芳闭着嘴：“别闹，我买不起。”
郑和抹着眼泪：“王爷买的，莫辜负啊。”
朱玉英气呼呼蹲下：“非要我嘴对嘴喂你吗？”
杨慈芳这才张开嘴，让朱玉英把参片放在他舌下。
郑和作揖：“沐学士，蒸汽车原型机己经开到门口了。”
沐毅钧点点头：“大哥，我再作弄你一回。”
杨慈芳含着人参，气色好了点：“作就作吧，我不在乎了。”
杨慈芳被扶上了汽车，坐在车子里。
朱玉英捏着他的脉象，时刻检测着。
朱玉英忽然一惊，看着杨慈芳发觉他没了精神：“快！抢救… …”
“夫人… …”杨慈芳一开口，更是将气氛拉入冰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