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降小相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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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五章 是去是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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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天降小相公
作者:
木易繁盛
本章字数:
5024
更新时间:
2025-06-22

北平的夏夜带着未散的暑气,蝉鸣己歇,唯有书案上那部特制的红色专线电话机,在油灯昏黄的光晕下泛着沉静的冷光。

杨慈芳处理完最后一份关于大学堂师资的公文,揉了揉眉心,目光落在电话机上。他沉吟片刻,终于伸出手,摇动了手柄。

“喂?”因为电话时常罢工,杨慈芳这样久用电话的人,就喜欢提前这么问一下:“我是杨慈芳,接应天英武殿。”

几乎是瞬间,南京那头便有了回应,仿佛电话另一端的人,也正守着这部机器。

“慈芳?” 朱元璋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却依旧洪亮如钟,电流的微噪更添其威严:“这么晚了,可是北边有急事?还是咱的俩小曾外孙女闹腾了?”

杨慈芳嘴角微扬:“回禀陛下,北境安宁,昀儿、烨儿睡得正香。只是臣今夜读《道德经》,‘反者道之动’一句萦绕于心,忽有所感,想与陛下聊聊‘道’,聊聊孔孟之道。”

“我就知道你的手迟早得伸到孔孟头上来!”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随即传来朱元璋爽朗的笑声,电流随之滋滋作响:“你小子半夜摇铃,准没寻常事!说吧,这‘道’又怎么搅得你睡不着了?可是觉得咱前几天在电话里,对孔老二那套玩意儿说得太绝了?”

“陛下明鉴。”杨慈芳的声音沉稳而清晰:“陛下所言,臣深以为然。陛下洞察本质,一针见血:历代明君择儒术为尊,非因它字字珠玑、放之西海而皆准,实因其‘定于一尊’之效,最利王朝‘静态之稳’。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纲常如铁,秩序井然,确能收一时之效,使江山不易倾颓。”

“嗯!”朱元璋的声音带着认同的力度,“正是此理!这儒学,就是一套好用的‘规矩绳墨’,框住了人心,也框住了江山。可坏就坏在,它把这‘静态’当成了‘永恒’!它忘了告诉后世子孙——或者说,它压根就不愿说——这‘稳’是皇帝老子们拿心血换来的!勤政、纳谏、轻徭薄赋、压制豪强哪一样不得费尽心力?一旦坐在龙椅上那位,真信了‘天命在我’、‘垂拱而治’那套鬼话,以为这‘稳’是天上掉下来的,自己可以躺在祖宗的规矩上睡大觉,嘿!那离大厦崩塌也就不远了!秦亡于暴,汉衰于奢,唐乱于藩镇,宋弱于文恬武嬉。哪个不是血淋淋的教训?靠个人明君贤相维持的‘静态稳定’,终究是靠不住的沙子城墙!咱算是看透了!”

朱元璋的语调愈发激昂,带着一种近乎冷酷的清醒:“所以咱才说,你搞的那一套新政,更实在!靠群众,靠制度,靠不断变通、让百姓真真切切感到日子有奔头、有希望,这江山才坐得稳!什么‘天不变,道亦不变’?屁话!天在变,地在变,人心也在变!死抱着孔教那套陈年旧规,无异于刻舟求剑,自取灭亡!该撇的,就得狠狠撇掉!”

杨慈芳静静听着这位开国雄主鞭辟入里的剖析,心中亦是波澜起伏。待朱元璋的激越之言稍歇,他才缓缓开口:“陛下鞭策,如雷贯耳。儒学作为维系旧秩序之‘术’,其僵化、等级森严、束缚人性与变革之弊,确如沉疴痼疾,当用猛药,当有壮士断腕之决心去破除。此乃‘破’之必然,是‘反者道之动’的体现,打破旧有的‘静态平衡’,方能迎来新的生机。”

突然,他剑眉一促,话锋一转:“然则,陛下,‘破’之后,当有‘立’。‘道’之运行,非只一味破坏,更有周行不殆、生生不息之‘返’。孔教之‘体’,其内核真就一无是处,尽可弃如敝履吗?”

“哦?”朱元璋的声音带着一丝探究:“你且说说,这‘体’是什么?难道不是那套君臣父子、三纲五常?”

“陛下明察秋毫,纲常乃其服务于旧秩序之‘术’,自当革新。”杨慈芳的声音愈发坚定清晰:“然臣以为,孔子所倡‘仁者爱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孟子所言‘恻隐之心,仁之端也’;乃至‘义’之担当、‘礼’之敬让、‘智’之明辨、‘信’之守诺… …此五者,非孔门之私产,实乃人心深处,跨越时空、超越阶级,对‘美好人性’与‘良善社会’的普遍向往与永恒追求!此乃人性之‘常’,是‘道’在人心之映射!”

他顿了顿,扶了扶额,白日里很疲劳,有些累:“正如老子云:‘大道废,有仁义’。非是老子否定仁义,而是说当那最本真的、合乎自然的‘大道’失落了,人们才更需要强调‘仁义’这些次一级的、但依然宝贵的德行来维系社会。陛下欲行大道,若全然抛弃了‘仁’、‘义’、‘礼’、‘智’、‘信’,这‘大道’又如何能立得稳、行得远?皮之不存,毛将焉附?”

“再者,”杨慈芳一手翻看着自己的笔记,一手托着点话筒:“孔子一生所重‘修身’,‘吾日三省吾身’,‘见贤思齐,见不贤而内自省’,此等克己复礼、砥砺品行之功夫,难道不是个人立身处世、追求更高境界的普世方法?即便在陛下倡导之新世,官员是否需要‘廉’?百姓是否需要‘勤’?学者是否需要‘诚’?工匠是否需要‘精益求精’?这些修身养性的功夫,源自儒家,却早己融入我华夏血脉,成为民族精神之钙质。若因憎恶其‘术’之腐朽,而连根拔起其‘体’之精粹,岂非沐浴斋戒,诚之又诚地在倒洗澡水时连澡盆里孩子也一起泼掉?此非‘道’之圆融,实乃‘偏执’矣!”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只有电流的沙沙声在两人之间流淌,仿佛思想的激流在无声地碰撞、交融。许久,朱元璋那深沉而复杂的声音才缓缓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服与深思:“慈芳啊… …你这番话,咱听着,像锤子敲打铁砧,打出来的来你自己的一把新‘钥匙’啊… … ‘破其术,存其体’… …咱听进去了。”

朱元璋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仿佛在咀嚼着其中的深意:“你说得对。完全丢掉,是害人,是自毁根基。仁义礼智信… …这些好东西,是人心里的‘金子’,不该跟着脏水一起泼掉。咱要的新世,也得有这些‘金子’垫着底,才牢靠,才有人味儿。至于怎么让这些老‘金子’在新世道里重新发光… …慈芳,这担子,还得压在你身上!给咱琢磨出个新‘熔炉’来!”

“臣定当竭尽所能,不负陛下所托!”杨慈芳的声音带着一种沉甸甸的责任感与使命感,他笑着,忽觉有种伯牙子期论琴之感。

朱元璋的语气恢复了惯常的威严,却又透着一丝难得的温情:“嗯… …夜深了,你也早些歇着。咱的俩小曾外孙女,还等着你这个爹明早抱呢!不养儿不知父母恩,不抱娃不知夫人苦啊。”

杨慈芳笑了,告了别,盖上了电话。

他抬起头看着高悬空中的月亮,在办公室的木板床上躺下,暗自感叹着:“画皮画骨… …明日就是画心的日子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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