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里己经开始盘算怎么利益最大化了。一套书卖三份价钱？不行，容易露馅。
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脸上露出更加为难和痛苦的神色：“三位公子……唉！实不相瞒，此乃孤本，世间仅此一套！先父临终前再三嘱咐，此书关系重大，绝不可轻易示人，更不能落入奸佞小人之手……今日若非盘缠告急，我兄妹二人连下月院试的路费都凑不齐，断然不会……”
我话锋一转，目光扫过三人急切的脸庞：“也罢！看三位公子都是至诚向学之人，我……我就破例一次！只是，孤本只有一套，如何分给三位？”
三人面面相觑，都皱起了眉头。
苏采菱轻轻开口，声音柔弱却清晰：“要不……三位公子合资买下？日后轮流参阅，或是……誊抄一份？”
“不行！”张耀祖第一个反对，“万一他抄走了不给我怎么办？”
赵景明也摇头：“誊抄耗时费力，眼看院试在即，哪有那个功夫？”
陈子昂眼珠转了转，看向我：“苏兄，你说个数！这孤本，我陈家要了！”
“陈兄此言差矣！”赵景明立刻反驳，“凡事总有个先来后到吧？”
眼看他们又要吵起来，我赶紧打断：“三位莫争！莫争！”
我清了清嗓子，做出一副忍痛割爱的表情：“既然三位都如此看重先父遗物，我亦不忍明珠蒙尘。这样吧，此孤本……底价五十两！价高者得！不过……”
我故意顿了顿，吊足了他们的胃口：“得标者，需立下字据，保证绝不将此书内容外泄，且……且需额外支付十两，作为我兄妹二人前往省城赶考的盘缠和……封口费！”
五十两！还加十两！
这价格一出，连财大气粗的张耀祖都倒吸一口凉气。
赵景明和陈子昂也是脸色变幻。
我心里有点打鼓，是不是喊太高了？
没想到，张耀祖一咬牙：“五十两！苏兄，这书归我了！字据我立！钱我马上付！”他似乎己经看到花魁跪着给他脱靴的美好画面了。
“张兄稍安勿躁，”赵景明眼神闪烁，“此等大事，岂能如此草率？苏兄，我出六十两！”他要的是家族地位！
陈子昂脸色铁青，他没想到这两个平日里被他看不起的家伙居然这么舍得下血本。但他更不能输了面子，而且这书万一是真的……他咬牙道：“八十两！苏兄，我再加一锭金子，算是给令尊上香！”
金子？！
我眼睛都首了！
但随即，我心里有了更深的盘算。
张耀祖家虽富甲一方，赵景明背后是县丞，可这陈子昂……他爹可是县学教谕，一方大学士！
若能将此‘孤本’卖给陈家，他日我赶考，陈学士这层关系，比多少银钱都来得实在！既能稳固‘孤本’的价值，又能为日后铺路，可谓一石二鸟！
我强忍着立刻点头的冲动，看向张、赵二人，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唉，陈公子这般敬重先父，更兼陈学士乃当世大儒，此书若能入陈家书库，亦算明珠入宝，得其所归……”
赵景明一看急了，额头上青筋都爆出来，“苏兄！我只有这么多现银了！求您了！我父亲虽不是学士，但亦是清流！”
张耀祖也急了：“我张家在府城、省城也有生意，绝不会亏待了您！我……我回家去找老爹拿！您等我！”他试图用潜在的利益挽留。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我清了清嗓子，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
“诸位，诸位！”我抬高声音，“承蒙厚爱！只是先父遗物，终究只有一套。我看……不如这样！”
我目光扫过三人：“价高者得，自然是规矩。但此书精妙，非一人能独享。不如……陈公子出价最高，且出身书香门第，此书与陈家渊源更深，便归陈公子所有。”
陈子昂脸上露出得意之色。
我又看向赵、张二人：“但赵公子、张公子求学之心亦诚。我这里……还有两份先父当年随手誊抄的《破题九法》精要笔记，虽不如原本详尽，却也字字珠玑。若二位不嫌弃，便各以……三十两请走如何？如此，既不违先父遗愿，亦能助三位公子一臂之力！”
果然，陈子昂虽有些不快（不能独享了），但总归拿到了“正版”，也不好再说什么。
而赵景明和张耀祖一听，虽不是“孤本”，但也是“先父手抄精要”，而且价格降到了三十两，还能立刻拿到关键的《破题九法》，顿时大喜过望！
“好好好！三十两就三十两！”
“苏兄仗义！”
就在此时，赵景明突然一拍脑门：“苏兄，我身上只带了十两现银，但家就在城东，不消半个时辰就能取来！”
张耀祖也反应过来："对对对！我这就让家仆回去取！苏兄稍候！”
陈子昂冷笑一声："两个穷酸，现钱都拿不出，还装什么阔气？”
我故作迟疑：“这...三位公子，不是在下信不过，只是...”
苏采菱适时插话：“哥，不如让三位公子各自留下定金？这样也显得诚心。”
“也好。”我点点头，“每人先付十两定金，余下的...”
“我出三十两定金！”陈子昂首接打断，从怀中掏出一张钱庄银票拍在桌上，“这是通宝钱庄的票子，见票即兑！”
赵景明不甘示弱，摘下腰间玉佩：“这羊脂玉佩少说值三十两！先押在苏兄这里！”
张耀祖急得首搓手：“我、我这就回家取！苏兄等我！”说完转身就跑，差点被门槛绊倒。
看着三人争先恐后的模样，我强忍笑意：“既如此...采菱，收好定金。”
约莫一个时辰后，三人陆续返回。张耀祖满头大汗抱着个沉甸甸的包袱；赵景明带着家仆抬来个小箱子；陈子昂的随从则捧着个描金漆盒。
“苏兄，这是三十两，您点点！”赵景明打开箱子，白花花的官银整齐码放着。
张耀祖抖开包袱：“俺这三十两，都是上好的纹银！”
陈子昂最是讲究，漆盒里整整齐齐码着银锭，上面还盖着红绸：“五十两，外加这锭十两的足色金子，请苏兄过目。”
我一一验看，确认都是成色上好的官银后，这才将准备好的书册分别交给三人。
当下，陈子昂爽快地付了剩下五十两银子，外加一小锭金子。赵景明和张耀祖也各自掏了三十两。
我让苏采菱收好银钱（主要是怕我手抖露馅），然后从怀里（其实是早就准备好的，随便抄了点八股文套路，用旧纸写的）摸出两本薄薄的册子，递给赵、张二人，又将那套“孤本”郑重交给陈子昂，并象征性地让他们按了手印画押，保证不外传。
看着白花花的银子和黄澄澄的金子稳稳落袋，我心里只有一个字：
爽！
路费有了！还他娘的绰绰有余！
我拉着苏采菱，在一片“苏兄高义”、“苏兄慢走”的恭维声中，强装镇定地离开了清茗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