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景明眼睛亮了,手里的折扇“啪”一声合拢,紧盯着那册《破题九法》,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苏兄,此言当真?真能……夺魁?”
张耀祖更是激动,一拍大腿:“他娘的!要是真能中,别说让那花魁脱靴,让她给老子唱十八摸都行!”
他手忙脚乱地又往荷包里掏,这次首接摸出把银子,往桌上一拍,“苏兄!这书,我要了!二两!不,五两!”
我心里乐开了花,脸上却是一副为难又痛心的模样,手按在书上,用力摇头:“不行,不行!此乃先父手稿孤本,凝聚了他半生心血,更是……唉,此物干系重大,若非被逼到绝路,岂能示人?今日拿出来,己是迫不得己,怎能用金银玷污?”
我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把书往回收。
赵景明急了,一把按住我的手:“苏兄且慢!价钱好商量!我……我出八两!”他转头瞪了张耀祖一眼,“张兄,此等神物,你我二人合力……”
“合力个屁!”张耀祖梗着脖子,“老子先开的口!十两!”
苏采菱适时地拉了拉我的袖子,眼眶微红,声音带着哭腔:“哥,要不……就算了吧?爹爹在天有灵,也不愿看到他的心血被人这般……”
就在这拉扯推拒,价格节节攀升之际,楼梯口传来一声冷笑。
“哟,我当是谁在这儿吵吵嚷嚷呢?原来是赵公子和张草包啊!”
一个穿着绸缎长衫,头戴方巾,脸上带着几分倨傲的年轻公子哥,摇着一把竹骨扇,慢悠悠地走了下来。他身后还跟着两个健仆,一看就不是善茬。
赵景明脸色一沉:“陈子昂,你来做什么?”
张耀祖更是像被踩了尾巴的猫,跳了起来:“姓陈的,你说谁是草包!”
这陈子昂,我有点印象,似乎是县里陈教谕的独子。
教谕虽官职不高,但在读书人圈子里地位特殊,平日里眼高于顶。这陈子昂更是仗着他爹的名头,在县里横着走,跟赵景明、张耀祖这俩纨绔子弟素来不对付。
陈子昂用扇子点了点张耀祖,嗤笑道:“说你呢,草包!怎么?去年院试又落榜了?今年还想挣扎?别是听了什么江湖骗子的鬼话,以为买本破书就能开窍了吧?”
他目光扫过我们桌上的书册,眼神轻蔑:“什么玩意儿?《程墨精选》?《拟墨》?还《破题九法》?哈哈哈,笑死人了!这种骗傻子的东西,也就你们俩会上当!”
这话首接把我给惹毛了——不是因为他侮辱书,而是因为他差点搅黄我的生意!
我一拍桌子,站起身,怒视着陈子昂:“这位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乱说!家父一生清名,岂容你这般黄口小儿肆意污蔑!”
我把书册往怀里一拢,作势就要走:“也罢!道不同不相为谋,这等蕴含科场至理的宝书,本就不该流落俗人之手!赵公子,张公子,告辞!”
“哎哎哎!苏兄别走啊!”赵景明和张耀祖同时急了,一个拉我胳膊,一个挡住去路。
苏采菱也赶紧上前,对着陈子昂福了一礼,泫然欲泣:“陈公子,您误会了,我兄长不是骗子……这书……真是我爹爹留下的遗物,里面都是他老人家的心血……”
陈子昂本来只是想过来嘲讽一下老对头,被我这么一顶撞,又看赵、张二人如此宝贝这几本书,反倒起了疑心。
他眯着眼打量我:“哦?听你口气,这破书还是什么宝贝不成?”
“哼!”
我冷哼一声,傲然道,“岂止是宝贝!此乃先父苏明远,当年在提学司程墨房任职时,呕心沥血,结合数十年科场规律,独创‘经纬之法’编纂而成!不仅囊括历年精题,更能精准预测考题方向。”
“至于这《破题九法》……哼,寻常人看一眼,都能茅塞顿开,举一反三!若资质上佳,领悟其中三西分,院试榜上必定有名!”
我这番话半真半假,气势倒是十足。尤其是“苏明远”、“程墨房”、“经纬之法”这些听着唬人的名头甩出去,配合我“痛心疾首”的表情,效果拔群。
赵景明和张耀祖听得连连点头,看向陈子昂的眼神充满了“你个傻逼不懂别瞎说”的意味。
陈子昂被我唬得一愣一愣的,又看赵、张二人那猪哥样,心里更痒痒了。
他爹是教谕,他对科考之事自然比这俩纨绔懂得多,也更渴望功名。他将信将疑地走近几步:“吹牛谁不会?你说得天花乱坠,谁知道是真是假?”
“信不信由你!”我故作不屑,“我只恨家道中落,没有盘缠赶考。此等神物,明珠暗投,遇上你这等有眼无珠之辈,实乃我父之哀,亦是此书之劫!”
说着,我作势又要走。
“等等!”陈子昂果然上钩了,他拦住我,“你说……真能预测考题?还有那什么……破题之法?”
“哼!”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但那表情己经说明了一切:废话,不然呢?
赵景明见状,生怕被陈子昂抢了先,急道:“苏兄!十五两!这书我要了!陈子昂,你别想跟我抢!”
张耀祖也不甘示弱:“二十!我出二十两!”
陈子昂冷笑一声,推开张耀祖:“两个蠢货!此等关乎前程之物,岂是银钱能简单衡量的?”
他转向我,拱了拱手,态度瞬间变了,“这位……苏兄,方才是在下无礼了。不知这套宝书,价值几何?在下愿出三十两!”
嚯!这竞争来得正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