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师,小明交给你了,麻烦你到时给他找个高僧。”朱有为带着全家人的希望又敲响了杨天师的房门。
“你们一定要考虑清楚了,毕竟是小明的一生,不要这么快下结论。”
“全家人都同意。总不能让他这样疯疯癫癫地过一辈子,继续这样下去,保不准一不小心就闯出大祸来。”
“如果你们同意,明晚我就带着小明离开,有什么要准备的,你们明天白天可以准备一下。”
“嗯”朱有为轻声地答应了一声,掩门而去。
“师傅,我们明晚是带着小明先回家,还是首接带着小明去找高僧?”朱玄渊躺在床上想着明天的行程。
“我是这样想的:原来一个幽冥阁我们就够难对付的啦,现在又出现一个西极派,就凭我们两个人肯定是螳螂当车,不如先回去找我师兄,看看我师兄的什么看法。”
“那大师伯在哪里呢?”
“我现在也不清楚,我己经十几年没有见他了,自从……”杨天师顿时沉默,不再说话。
杨玄渊以为师傅提到了过往的伤心事,所以不愿意讲下去。因此赶紧岔开话题,“看样子,西极派暂时应该不会对雾隐村的村民做什么。这一次是完全因为我把他们的小棺拿走了,才引发起来的。”
“问题就出在这里,你仔细想一下,这里面有几个疑点:那么多小棺为什么会出现在言国伟家里?言国伟到底跟西极派是什么关系?西极派是北方打着佛教旗号的邪教,他们到南方来的目的是什么?他们是什么时候来的?他们缘何可以从幽冥阁手中把小明要过来?小明身上的手阴拘魂法到底是幽冥阁下的还是西极派下的?……”
“师傅,经你这么一提醒,这里面的关系错综复杂,貌似并不像表面上这么简单。还有就是幽冥阁的人在雾隐村干什么?他们上次提到的幽镯到底有什么用?上个月有为大伯家里怎么会遭贼……”
“如果追究下去,这里面有很多的疑问,除了担心雾隐村村民的安全外,至于其他的问题我们就不再纠结了。”
“但是有为大伯家里遭贼这事儿,很明显他是怀疑过师傅的,如果……”
“清者自清,浊者自浊……我是郁郁无瑕,怎受青蝇玷!”杨天师微笑着,引用了《衣珠记?赠剑》一句话回答。
“师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固然没有错,但是其可恶之处,欧阳修早己在《憎苍蝇赋》中进行了阐述。它虽‘既无蜂虿之毒尾,又无蚊虻之利嘴’,可它‘苦何求而不足,乃终日而营营?逐气寻香,无处不到,顷刻而集,谁相告报?其在物也虽微,其为害也至要’,所以……”
“刚才那些问题,通过你近期的观察,可有什么头绪?”杨天师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种是非之争上,赶紧岔开了话题。
“其他的还没有眉目,但是可以确定的是:言国伟绝对是幽冥阁的人。”
“说说理由。”
“理由至少有三个。一个是上次那把锄头。我们根据那把锄头,找到了幽冥阁使用的鸮魂咒的逐魂鸟尸体。但是这个并不能完全断定,毕竟只是一个工具,可以是别人偷来使用、借来使用、捡来使用……,所以这个只是作为猜测的方向。”
“嗯”杨天师点了点头,对徒弟没有妄下结论表示认可,同时也感受到玄渊更加成熟沉稳了。
“第二个就是,老者进村收取金银时,言国伟本人没有被忘川引魂符迷倒,自己站了起来。这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就是他和我们一样是道中人,自己可以破解;第二种就是他是幽冥阁的人,这个符咒对他不起作用。
除此这两个明显的理由外,还有一个就是比较细微了。那就是,他首接称呼那个老者为使者。这说明言国伟对幽冥阁的组织体系很清楚,对这个老者的身份也很清楚。
所以根据这三个理由,我可以断定言国伟就是幽冥阁的人。”杨玄渊充满了自信。
“嗯。但如果言国伟像你我二人这样,又是道中人,又熟知幽冥阁组织体系,又是第二次见这个老者呢?而恰巧锄头又是被幽冥阁的人使用的呢?”
“师傅,这种情况不是没有,但是微乎其微,可以排除在外。”
“其实根据刚才你说的三个理由,基本上己经可以断定言国伟的身份了。但是还有一个细节你没有注意到。”
“什么细节?”
“还记得上次去青萝山时,我们差点吃了大亏吗?”
“当然记得,幸亏师傅及时赶到,不然……”即使是黑暗中杨玄渊也惭愧地低下了头。
“我们在去青萝山的路上,你有为大伯点了下烟,正在此时,言国伟家的黑狗就朝我们那个方向叫了起来。”
“这个并不能说明什么,狗本来就是看家护院,有什么异常当然会叫。”
“不然。你们只听到了狗叫声,还有一个细节没有注意到,正在那时,言国伟家还出现了些许淡蓝色的火光。”
“我怎么没有发现?”
“因我们当时距离言国伟家过远,故其淡蓝色火光因亮度不足而难以分辨。”
“那师傅您是怎么看出来的?”
“其实,淡蓝色火光在道家典籍中被称为‘阴火’或‘磷光’,其本质是天地间阴煞之气与腐物精魂凝结的能量显化。《云笈七签》载:‘幽火者,非日非月,乃地魄之余光,聚阴而成形,遇阳则散。’
自然情况下,此光常现于乱葬岗、古宅废墟等阴气汇聚之地,常人视之如鬼火。而在修道者眼中,其形态、色泽与炁场强弱首接关联——纯净淡蓝为地脉阴炁自然流转,若泛青绿则可能裹挟邪祟精魂。
在夜晚,只有修为达到了一定程度的人,才能远距离看见幽光。所以常有道行高深之人,在夜晚用此传递信息。你目前修为尚浅,故无法辨识。”
“师傅,您教教我,我立刻就学。”
“这个可不是那么容易的,只有达到了以下三重修为境界才可以。
第一重筑基境:炁贯双目,初辨阴阳。这一阶段,炼精化气初成,任督二脉初通,双目瞳孔因炁血充盈而隐隐泛金(《黄庭经》称‘目似日月含精光’)。此时夜视能力远超常人,可在月下看清百步内草木纹理,但见幽光如隔薄雾,仅能感知其‘存在’而难辨细节。
在这个阶段,筑基者体内阳气初盛,如烛火初燃,虽能映照阴翳,却不足以穿透阴火的能量屏障。若强行凝视,可见幽光随呼吸明灭,实为自身阳气与外界阴炁对冲的表现。
第二重金丹境:天目初开,光透幽冥。这一阶段,金丹凝结于丹田,炁化神光上冲泥丸宫,眉心天目(印堂穴)处时有热流感,此为‘玄关一窍’初开之兆。此时夜视如白昼,可看清千米外岩壁裂纹,观幽光如观烛火,能辨其形状纹理——若为地脉阴火,可见光中蕴含如水波的流动纹路;若为邪祟所化,则光中夹杂扭曲人脸或爪影。
古籍多有记载,如《性命圭旨》载:‘金丹既成,神光照彻,阴九幽冥,无所不烛。’宋代高道陈抟曾言:‘吾尝于终南山月夜,见深谷幽光如莲花开合,知其下有古冢,阴炁聚而为火,非邪非正,乃地之呼吸也。’
第三重元婴境:神超形越,洞见本源。这一阶段,元婴离体,神魂可超脱肉身束缚,此时‘肉眼’己化为‘法眼’,观幽光不仅能见其形,更能洞见其本源——指尖轻点,可辨幽光是百年枯骨所化的地脉阴火,还是枉死魂灵的怨气所聚。
此为最高阶段,《道德经》注疏中提到:‘上士闻道,视幽光如观掌纹,知其从何而生,向何而去,因势利导,可化阴为阳。’明代道士张三丰对此有真实的场景记载,《玄机首讲》中描述‘某年冬夜过蜀地乱葬岗,见幽光千百,或如流萤,或如悬灯。其中有光色紫黑者,知是百年厉鬼所化,遂以金丹之火逼之,光灭处现枯骨数具,皆颈有刀痕。’
此三重境界均需要高深的道行,目前我才达到第一重筑基境,你目前修行差距还太远,尚不能有所成就。”
“好吧,如此这般,那言国伟用幽光传递消息的道行也是比我高的啦!”杨玄渊像泄了气的气球,心里很不舒服。
“很明显,当时言国伟家是在向青萝山传递消息,泄露我们的行踪。因此,你刚才分析的三条,再加上这一条,就可以肯定言国伟是幽冥阁的人了。”杨天师不想打击徒弟,所以并没有接着他的话往下说。
“师傅,往后您多教教我。没有出来雾隐村之前,我感觉自己懂得了很多;到了雾隐村之后,我发现自己啥也不懂。”
“玄渊,修行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并不能一蹴而就。在修行过程中,既不能妄自菲薄,也不能妄自尊大,需要放好心态,持久必有大的成就。以你目前的修行来讲,远超师傅当年,可谓是后生可畏啊。”
“好的师傅,我以后一定端正修行态度,不再耍小聪明了。”
“好,很好。夜深了,抓紧时间睡吧。”
“嗯”杨玄渊轻应了一声,就转过身,脸朝里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