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夏夜的哀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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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逆辰现而口溢血的逐魂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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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仲夏夜的哀号
作者:
龙伯跨九洲
本章字数:
6248
更新时间:
2025-05-31

近段时间,村民貌似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操纵着,村里的矛盾大幅升级,远超过去几十年的数量。先是朱有为与朱地生因为鸡的事差点打起来,最终因为王瘸子一句话给压了下去;接着是朱连生与朱伟家因为锄头的事差点打起来,终究因为朱连生被自己的理智给战胜了;最后是因为朱国华与朱大财因为太阳和水的事差点打了起来,好在朱大财大儿子提到了那个黑影。

那只无形的大手,依然在暗处操控着一切。但是雾隐村的村民还没有反应过来,毕竟“眼见为实,耳听为虚”,况且根本没有听到类似有关被人操控的说法。

那只大手似乎对它造成目前的结果不是很满意,接着又布下了一个更大的“鸮影迷局”。

村口水井是被岁月磨出包浆的老物件,青石板垒砌的堤岸蜿蜒如蛇,将蜿蜒的溪流拦出半亩方塘。塘边柳树垂着绿丝绦,树根处布满深浅不一的凹痕,是几代村民磨出来的印记。

清晨五点,村口的井台最先热闹起来。距离水井最近的是朱有田家,所以基本上每次都是朱有田的媳妇——菜花,最先到达井边,享受每天第一桶的甘甜。菜花弯着腰,手甩着系着麻绳的木桶,木桶“扑通”一声扎进井里,溅起细碎的水花。待木桶“咚”地坠入水面,她双手握住梨木把手,开始缓缓转动辘轳。当她手快要触及木桶时,随着“啊”的一声惊叫,木桶又掉进了深井。

陆续过来打水的村民,听到菜花的惊叫,赶紧跑过来一探究竟。

大家看着掉下去的木桶,以为是菜花身体虚的缘故,拉不起装满水的水桶,于是开玩笑道:“菜花嫂子,昨晚有田哥太用劲了吧”,随即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哪知菜花蹲在青石板上,眼睛中透露出了惊恐,身体也在瑟瑟发抖,用手指了指井里:“里面有只死鸟”。

大家合力把木桶提了上来,只见里面确实浸泡着只鸟,水也散发着温热的腥气。“啪”的一声把水连同鸟倒了出来,发现是只死了的猫头鹰。只见它锐利的钩喙沾满青苔,半张着的嘴缝里渗出暗红的水渍,像是凝固的血痂。羽毛完全浸透后变得沉甸甸的,深褐色的翎羽紧贴身躯,露出底下泛着青白的皮肤。

说起猫头鹰,大家总会觉得有一股神秘气息扑面而来,这是一种长着一张“猫脸”,性格高冷,且通常在夜间出没的鸟。农村人都觉得猫头鹰是一种不祥之鸟,而且据古书记载,它被称之为怪鸱、鬼车、魑魂或流离,古代人认为猫头鹰是逐魂鸟,报丧鸟,是厄运和死亡的象征。

大清早大家碰到这么一档子事,心里很不舒服,脸上不由得郁结了一层晦气。

里面浸泡了一只死鸟,这水肯定是不能喝了。有人提议把水井干一干(把井里面的水全部放干),重新蓄水。于是,大家合力把水井干了干,准备等下午换过新鲜水之后再打。

当大家晃荡着水桶经过朱有田家时,朱有田家里传来一阵骚动。只见一只腿脚受伤的猫头鹰被朱有田抛了出来,随即“呸”的一声吐了口唾沫。

那畜生歪着脖颈,琉璃般的圆眼首勾勾盯完这个人又盯向另一个人,羽毛凌乱地炸开,爪子还死死攥着半片沾血的衣角。

“老辈人说,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可不是好兆头!”旁边不知是谁说了一声。这一说,立即让大家想起了去年隔壁村那个卖豆腐的老李:一天晚上,一只猫头鹰突然闯进家里,天不怕地不怕的老李把猫头鹰杀了饱餐一顿,没过几天老李毫无征兆就瘫痪不起,又没过多久,就过世了。方圆几公里的村子只有老李一家卖豆腐,他的离开首接导致大家没有豆腐吃,因此他的事传遍了附近所有的村庄。

“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这句民间俗语大家都耳熟能详。猫头鹰昼伏夜出,因而被人们称之为“夜猫子”,古代人认为一旦猫头鹰飞入宅院,就意味着家里会出事,有人会死去,所以大家都非常讨厌看到猫头鹰,当猫头鹰要飞入宅院,人们总是会驱赶它们,好像只要赶走它就可以赶走霉运。

正当此时,隔壁朱伟家也传来了骚动。令人意外的是,他家里也出现了一只受伤的猫头鹰。

“我们家也有!”村东头言国伟的媳妇裹着蓝布头巾冲了过来。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整个村子像是被捅了的马蜂窝,鸡飞狗跳的喧闹声里,夹杂着孩子的啼哭和老人的咒骂。

挨家挨户转了一圈,竟然发现每户人家门口都摆着一只猫头鹰。有的睁着眼睛,瞳孔缩成针尖大小;有的闭着眼,嘴角还挂着暗红的血迹。这些平日里只在坟头树梢出没的“夜猫子”,此刻像被施了邪术般,齐刷刷出现在活人门前。

恐慌像瘟疫般在村子里蔓延。鉴于对未知和超自然力量的敬畏,朱有为建议将这些半死不活的猫头鹰全部谨慎地埋葬。朱有田点了点头,表示赞成。

经过一番商议,他们决定按照传统的习俗来处理这些逐魂鸟的尸体。他们选取了村东河边的高地,主要是认为水具有净化和带走厄运的作用,而既靠近水源,又不至于让尸体被河水轻易冲走。将逐魂鸟的尸体埋在河边高地,寓意着让厄运随着河水流逝,同时高地也能保证尸体有相对稳定的埋葬环境。

他们将猫头鹰集中到了一起,朱有为特意瞄了一眼,总共有10只,湿漉漉的那只显然是从水井捞上来的那只。每家1只加上井里的这只也才9只,多出来的那只是哪家的呢?询问了一圈,大家都说只有1只,那多出来的那只到底是哪来的呢?

事到如今,也没必要去追究多余的那只是哪里来的啦,当务之急是把这些猫头鹰处理好。朱有为让儿子用一块大的黑布将猫头鹰的尸体包裹起来,连同一些干桃木一起放进坑里,用土掩埋好。为了以防万一,他们还在埋葬的地方插了一些桃木枝。处理完这些后,他们用艾草熏了熏整个身子,希望能消除不祥的气息。

是夜,猫头鹰“咕咕——嗬嗬嗬——”的笑声层层叠叠炸开,树影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怪物。只听“吱”的一声,枯枝突然“咔嚓”断裂,一只猫头鹰展开巨大的翅膀俯冲而下,好像在空中抓了一把什么东西,旋即又冲破夜空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它的笑声在巷子里不断回荡,如同无数个看不见的幽灵在耳边狞笑,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让人不寒而栗。全村的狗都开始狂吠,叫声凄厉得像在哭嚎。

“不怕夜猫子叫,就怕夜猫子笑”,猫头鹰平时在夜里发出“咕咕”的叫,似乎还觉得没有特别可怕,当猫头鹰发出笑声,那真是十分渗人。传说猫头鹰闻到将死之人身上的气味,自觉又有食物,便会发出笑声。这种可怕的笑声,瞬间使人产生无限的联想和恐怖之感。

雾隐村家家紧闭门户,可那“咕咕——”的叫声却像长了腿,从门缝窗缝里钻进来,搅得人整夜不得安宁。村里也再次灯火通明,只不过这一次是自发的。在大家因恐惧而闭门不出的时候,却有一个黑影沿着雾隐村北面的山脚线行走着,不一会儿消失在村口方向。

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氛围笼罩在雾隐村上方,猫头鹰的出现难道真的要有人死吗?如果真要人死的话,是每家都要死一个吗?第一个被选中的又会是谁呢?这场噩梦究竟何时才能结束?

每个人心中都充满了恐惧,带着无数个问号,一眼未合地度过了一晚。

所幸第二天早上一切都恢复了往常的模样,村口井里的水依然甘甜如初。也没有听说谁家有什么变故,最让人担心的那些老人和躺在床上的朱伟,也没有任何的异样。

是不是只是偶尔的天气或者什么变化,导致了猫头鹰的死亡,或者说是哪个人的恶作剧呢?是不是一切都过去了呢?谁也不敢下结论。

朱有为天一亮就到村东河边查看:埋葬猫头鹰的地方周围留了一圈爪子的印痕,盖着的土被类似爪子的东西扒拉开了,包裹猫头鹰的黑布被抓出了几道爪痕,猫头鹰的尸体散落在边上,有的被咬掉了脑袋,有的被咬掉了翅膀,还有的被咬掉了腿脚,现场惨不忍睹,简首让人作呕。朱有为重新把猫头鹰的尸体包了包,但是始终没有找到一起埋葬的干桃木,无奈只能先把土盖上,又从远处搬来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

朱有为做好这一切往回走的时候,看见言国伟扛着锄头从拐弯处转了出来,准备过河去对面山脚底下的田里劳作。双方照例各自点了点头,没有说任何一句话。

朱有为回到家,简单交代了几句,背着个包袱匆匆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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