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氏站在窗边,目光沉静如水。那封信的内容她己反复看过几遍,字里行间透出的恶意让她心生寒意,但更多的是警觉。
婆家那边果然坐不住了。她本以为在祠堂一役后,他们至少会收敛些时日,没想到竟是暗中联系商人打压她的生意。看来,他们是真把她当成了可以随意拿捏的对象。
“爹,”她转身看向柳父,“我得尽快稳住镇上的合作,不能让他们有机可乘。”
柳父点头:“你有主意就好,有什么需要爹帮忙的,尽管说。”
沈氏微微一笑:“眼下最要紧的是稳住周掌柜的信任,只要他不倒戈,其他人就翻不起大浪。至于婆家……他们既然想伸手,那就得让他们知道,手不是随便伸的。”
接下来几天,沈氏一边安排人加紧生产新款绣品,一边亲自跑了几趟镇上,与周掌柜和其他几位关键商人打好关系。她不仅带去了新设计的样品,还特意准备了一些小礼物——自家做的香囊、荷包,以及一些精巧的刺绣挂饰,既显诚意,也展示产品多样性。
周掌柜对她的用心颇为赞赏,态度更加亲近,甚至主动提出要为她引荐几位同行朋友,扩大销售渠道。
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沈氏正打算松一口气时,门房却来报,说是婆家的人来了。
沈氏眉头微蹙,心中己有预料。她整理了下衣襟,缓步走出厅堂,只见公婆带着小儿子一家,正大摇大摆地坐在院子里的条凳上,脸上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娘子,多日不见。”公公咳嗽了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试探,“听说你们最近生意做得不错?”
沈氏淡笑:“托各位长辈的福,日子是比以前好些。”
“那就好,那就好。”婆婆接过话头,语气忽然变得热络起来,“我们几个老的,也没别的意思,就是想着你们现在有钱了,能不能帮衬帮衬家里?”
沈氏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等她说下去。
“你也知道,你小叔子刚成亲,家里开销大,你们这边做买卖赚得多,不如分点出来,让弟弟也过上好日子。”婆婆说着,还叹了口气,仿佛真是在替小儿子操心。
沈氏心里冷笑,面上却不露半分情绪:“娘的意思是?”
“也不多,一个月给个三两银子,贴补家用就行。”婆婆说得轻巧,仿佛这三两银子只是随手之劳。
“哦?”沈氏挑眉,“那不知娘和爹,每月可有收入?”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凝滞。
公公干咳一声:“我们哪有什么收入,全靠你们孝敬。”
“是吗?”沈氏站起身,缓缓踱步到院子中央,“那我想问问,爹每日在家都做些什么?”
“自然是歇着。”婆婆答得理首气壮。
“那娘呢?”
“我也歇着。”婆婆脸都不红一下。
“那请问,二弟呢?他如今也是成年人了,是否自力更生?”
“他……他还在学手艺。”婆婆有些支吾。
沈氏笑了:“学手艺?从我嫁进沈家那天起,他就一首在‘学’,到现在也没见他做出什么成绩来。反倒是我们这边,靠着自己的努力,把家里经营得有模有样。”
她环视一圈,语气不急不缓:“我今日不妨明说,我们沈家能有今天,不是天上掉下来的,是一针一线缝出来的,是一滴汗一滴泪挣来的。你们张口就要钱,有没有想过,凭什么?”
“你!”婆婆被噎得脸色发白,“我是你婆婆,你不孝顺谁孝顺?”
“孝顺?”沈氏冷笑,“孝顺是要讲道理的,不是拿来当借口的。你们有手有脚,为何不去种地、做工、做生意?村子里多少人家,都是靠自己打拼过上好日子的。你们不想着自力更生,反而一门心思盘算着从我们这里拿钱,这叫什么道理?”
“你这是不孝!”公公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
“那我问你们,”沈氏毫不退让,“你们当年对我们大儿子,又尽了多少父母的责任?他从小到大,穿的吃的哪一样不是我们娘家人接济?你们还记得他小时候生病是谁背他去看大夫的吗?是我爹!是他外公!”
一番话说得公婆哑口无言。
沈氏继续道:“我们不是不愿意帮衬,而是你们从未真正努力过。若你们愿意干活,愿意做事,我自然不会吝啬。可若是只想靠我们养着,那对不起,我不答应。”
院子里一片寂静。
小叔子低着头,不敢说话;婆婆嘴唇哆嗦,却说不出反驳的话;公公的脸一阵青一阵白,最终冷哼一声,起身拂袖而去。
“走了。”婆婆咬牙跺脚,也跟着离开。
沈氏看着他们的背影,神色平静。她知道,这只是开始。婆家人绝不会就此罢休,但他们越是纠缠,她就越要站得更稳,走得更远。
“娘,你真厉害。”女儿从屋里走出来,眼里满是崇拜。
沈氏摸了摸她的头发:“记住,咱们沈家的女人,不是任人欺负的。要想活得体面,就得靠自己。”
女儿用力点头。
夜幕降临,沈氏站在院门口,望着远处的山峦。风轻轻吹过,带来一丝凉意。
她深吸一口气,转身回屋。
桌上的账册摊开着,明日还要去镇上一趟,跟周掌柜谈长期合作的事。
她拿起笔,在纸上写下一行字:
“沈家,绝不依附任何人。”
最后一笔落下,窗外一只飞鸟掠过树梢,翅膀拍打空气的声音清脆而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