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今野把私家侦探递来的报告揉成团砸在墙上,恨不得给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一人来上几巴掌。
一帮没有用的废物。
“我要的不是这些破报告,我要你们把人给我找回来!这都几天了?你们的人就是这个办事效率?都是废物吗?!”
陆今野目眦欲裂,身前桌子上的烟灰缸里烟头几乎都要溢满了,整间书房烟雾缭绕,呛得人阵阵发晕。
自从江挽被陆今野带回了家,陆今野就再也没有抽过一支烟。
他知道江挽不喜欢烟味儿,他怕江挽会因为自己身上的烟臭味而讨厌自己。
所以即使他烟瘾犯了也会竭力抑制住自己,后来学会了在口袋里塞一大把水果糖和奶糖,想抽烟了就掏出一颗剥开糖纸塞进嘴里,如果江挽此时醒着还会给江挽也喂一颗。
这个方法很管用,至少只要是待在江挽身边的日子,陆今野就再也没有了想要抽烟的冲动。
而江挽失踪之后,一切都没有了意义。
“陆少,全城的监控都筛过一遍了,您要找的小江少很聪明,一路上都是避着监控走的小路。”侦探组长抹了一把额上滚落的冷汗,不敢首视陆今野猩红的眼睛,“但您放心,我们还在尽力去查缺补漏……”
话音未落,他就被陆今野揪着领子按在了墙上。
在拳头即将落在他脸上的瞬间,书房的门被人推开急切地闯了进来。
“陆少!有发现!”
私家侦探团队里的一个年轻成员举着平板冲了进来,平板屏幕上是某家便利店门前的监控回放。
那家便利店因为店长家里出了事己经很多天没有开门。
店长刚刚从老家回来,迈入店门还没多久就被紧随其后冲进来的一大帮人吓了个半死。
那家便利店位于街边监控的死角,只有店里安装的一个小摄像头能录到门口的景象。
陆今野夺过平板,屏幕上的画面很模糊,但陆今野还是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
江挽身上穿的那件睡衣还是陆今野亲手给他换上的,此时被雨水浇透了,紧贴着他瘦削的后背。
而画面里,一辆送外卖的电动车停在了江挽身前不远处。
一个身穿黄色外卖服的男人迈着大步走到了江挽身边,脱下外套披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瘦弱的身子包裹住,扶着他上了电动车。
外卖车消失在了道路尽头。
抱着平板冲进来的男人报出了一个具体的地址,那是男人的外卖车最终驶去的方向,位于城中村的一个老旧小区。
陆今野即使再竭尽全力也己经无法保持冷静,他紧咬的牙齿都在控制不住地发颤。
在冲出书房门的那一刻,他己经在脑海里将那个把江挽带走的男人撕碎了千万遍。
他恨不得将那个男人碎尸万段。
守在门口的谢知予紧跟着陆今野的脚步下了楼。
宋闻声则按照两人的嘱咐赶去销毁那段监控,截断陆宴淮手底下的人率先找到江挽的一切可能性。
——
老旧居民楼里飘着一股霉味儿,楼道里堆满了杂物,留给人走的空间很是狭小。
陆今野阴沉着脸,一步跨三级台阶往楼上冲。
紧跟在他身后的谢知予抓着扶手气喘吁吁,累得气都喘不匀了还不忘提醒一句:
“阿野,等会儿进了门不管看到什么都先别冲动,小嫂子胆子小,别把他吓着了……”
陆今野此时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一声不吭只顾闷头往上迈着大步。
每一步都像是要把整座楼生生踩碎。
木质门板被陆今野一脚踹开。
他冲进去时脸色己经阴沉到了极点。
只有一室一厅的屋子狭窄又破旧,却又被收拾的很干净,地上连一丝灰尘都没有。
不到几秒钟陆今野己经把整个屋子给翻找了一遍,然而空无一人。
餐桌上摆放着两道看起来很普通的菜肴,还在冒着热气,两只盛着米饭的小碗规规矩矩摆在餐桌的两边。
好像在等待着主人的归来。
好一幅和和美美的景象。
陆今野盯着桌上的饭菜看了半晌,他的目光死死盯在那张小小的、残留着两副碗筷的餐桌上,又缓缓移开,扫过这个被收拾得过分整洁、却处处透着另一个男人生活痕迹的狭窄空间。
下一秒,他忽然按住桌沿倾身向前。
餐桌上的饭菜被他全部掀翻到地上,碎瓷片和菜汤飞溅了一地。
谢知予本想出言相劝,却又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些什么。
他们都不是瞎子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一幕都能很顺理成章地想象到在这间屋子里都发生了什么。
根据监控录像显示,那个送外卖的男人在把江挽带回家后,江挽就再也没有出过这个门。
在他们单独相处的这三天又发生了什么事情,是不能够去细想的。
毕竟像江挽这样漂亮到让人灵魂都不由自主发出喟叹的少年,无论放到哪里都是很危险的。
当他眨着那双亮晶晶的琉璃珠般的眼睛望过来的时候,陆今野不相信任何一个人会不在心底产生一些见不得人的想法。
逼仄的出租屋里,空气凝固得像一块沉重的铅。
地上一片狼藉,碎裂的瓷片、泼洒的菜汤和米饭混合在一起,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油腻气味。
陆今野站在那片狼藉中央,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仿佛刚才掀翻的不是桌子,而是他自己的五脏六腑。
陆今野感到自己胸腔里一颗心几乎要疼到碎裂。
疼,太疼了,疼到他恨不得撕开自己的胸口把那颗心脏掏出来揉捏。
疼到他几乎快要喘不过气,几乎己经濒临窒息。
一股暴戾到极致的毁灭欲在他血管里疯狂冲撞,烧得他双眼赤红,几乎要滴出血来。
三天,整整三天,江挽就在这个狗窝一样大的屋子里,和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野男人,像一对普通的小情侣一样吃饭、生活。
巨大的痛苦和挫败感像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攥紧了陆今野的心脏,几乎要将他生生捏碎。
比躁郁症发作时更甚的嗡鸣声在他颅骨里疯狂震荡,视野边缘开始泛起血色。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嘶吼从陆今野喉咙深处进发出来。
他猛地抬脚,狠狠踹向餐桌旁边那把唯一的木椅。
椅子腿应声断裂,木屑飞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