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到屋里，李福财的女儿李淑萍正赤身地在通山的大炕上像个没毛的猴子一样上蹿下跳，她身体发育良好且白皙，两只乳房随着跳动像两只白鸽振翅欲飞……
三个男人见状，都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
李大壮贪婪的多看了几眼，就有了几分负罪感，垂下了头，表情有些尴尬，喉咙里响了几声，便干咳起来。
李福财闭着眼，皱着眉，跺着脚埋怨道：“你他妈的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让她弄成这样，快给她把衣服穿上。”
“你还埋怨我，我一个人哪能看得住呀……她非要脱衣服……我也拦不住啊……她力气大得很……”
“别说废话咧，赶紧给她把衣服穿上。”
李福财不再是埋怨，而是吼了起来。
李福财的老伴努力地拿着毛衣毛裤，像挥舞着渔网的老渔夫不知疲倦地东一网、西一网，但女儿却像一条没有鳞片的泥鳅，光溜溜的，实在不好网住，几番下来，她己累得气喘吁吁，可李淑萍还在大炕上兴致勃勃地表演，时而伸胳膊伸腿，时而跳跃打滚，老伴实在没办法了，就丢了衣裤，索性拦腰抱住了她，然后对地上的三个人喊道：“你们快来帮忙呀……她力气很大，我一个人根本不行啊。”
李大壮和李文龙只是睁开眼睛看着炕上纠结的母女，也没有立刻上前帮忙，毕竟李淑萍是个光着身子的大姑娘，上去肯定会有肢体接触。这不合适。
李福财见状，知道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也不再顾虑那么多，对他们两个喊道：“咱们一块上，先把她制服了再说。”
有了他的命令，李文龙和李大壮不再犹豫，三个人一起爬上大炕，扭胳膊的扭胳膊，抱腿的抱腿，大家齐心协力，总算把一个活蹦乱跳的大姑娘按倒在了炕上。
穿不上衣服，李福财索性扯过一床被子，从头到脚给她盖上，然后西个人一人一角压住了被子，总算是控制住了她。
但她并不甘心被束缚，龇牙咧嘴地像个小兽，咆哮不止，还像乌龟一样伸着脖子想要咬人，李大壮压着她肩膀的被角，几次都差点被她咬到，样子很狼狈。
就这样对峙了半晌，被子里的李淑萍总算安静了些，不再挣扎，只是目光呆滞地瞪着屋顶的椽子，喃喃自语，含糊不清地滔滔不绝，像和尚诵经一样。
李福财脸色苍白地问李大壮：“你能听出来她在说什么吗？”
李大壮仔细听了一会儿，摇摇头说：“听不清楚。”
李福财说：“你问问她是谁哎。”
李大壮点点头，然后对着她说：“淑萍奥，你看看，认识我吗？我是你三哥吆。”
李淑萍没有看他，但似乎听到了他的话，嘴里嘟囔着说：“我不是什么淑萍奥，你认错人咧。你也是我三哥奥，我是姑姑。”
李大壮愣了愣，问道：“哦，原来是姑姑奥，可我不知道你是哪位姑姑呀？能不能告诉我？”
李淑萍吐了口唾沫，嘻嘻地笑了几声，说：“我揍是你爱穿花鞋的奶奶呀。”
李大壮还想问，但他突然表情惊恐地瞪着屋顶，尖叫着喊道：“你们看哎，他在那里，他在那里……”
大家听了，一起顺着她的目光向屋顶看去。屋顶上整齐划一被岁月染黑的椽子，什么也没有啊。
“傻闺女，你别一惊一乍地吓唬妈妈咧，什么也没有啊。”
“有啊，他就在那看着我呢……”
“哪里有啊。”
“他要下来咧，妈，我怕……”
她说完像乌龟一样把头缩回了被子里，似乎很害怕，身子在被子下面还瑟瑟发抖。
李大壮仔细地看着屋顶的每个角落，似乎真的想找出一丝端倪，但确实什么也看不到，正当他想收回目光时，忽然似乎看到一根椽子边缘有什么在爬，爬行的样子很古怪，像蛇，又像伸着八爪的蜘蛛，感觉体积还不小，一边爬一边还似乎发出“咻咻”的细声，像病人喉咙里发出的声音。
他不明白在这冻死百虫的季节到底是什么东西还活着，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看时就什么都没有了，他似乎想找到它逃遁的地方，但屋顶的椽子和檩条间并没有可以逃遁藏身的地方，李大壮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李淑萍不知是怕了还是累了，躲在被子里没了声息。
李福财慢慢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双腿，示意李大壮下炕。
他们两个蹑手蹑脚地下了大炕，来到堂屋里坐下，李福财表情灰败地从口袋里摸出烟，自己叼了一颗在嘴上，正要点燃时，似乎才想到旁边李大壮的存在，又从口袋里摸出一支烟递给他，这才一起点燃，深深地吸了起来。
过了半晌，李福财才斜着眼睛从白雾中探出脑袋，声音嘶哑地说：“你也看见咧，你说这可怎么办呀？”
“真是愁死人咧，我那会己经问到关键时候咧，可突然就……”
“她说是你姑姑？你想想你有哪个姑姑不是正常死的？”
李大壮缓慢地摇着头，沉思了许久，说：“那门叫姑姑的都是正常去世的，不可能再回来缠淑萍。您也知道我家宗族八代都是老实人，就算是横死的也不可能来闹呀。”
李福财又深深地吸了几口烟，像是想起了什么，说：“把范围扩大些，说不定是乡亲辈的。”
“要是乡亲辈的我可真就不知道是谁咧，您也知道那门家在村里辈分小，爷爷奶奶辈的人太多咧。”
李大壮无可奈何地说。
李福财说：“没关系，一会儿咱们进屋再好好问问她。”
“也只能这样咧。”
过了一会儿，李大壮望着他问：“刚才她说屋顶有东西，你看到什么咧吗？”
“没有，你看到咧？”
李福财抬头看着他。
“也没有。”
李大壮使劲地摇摇头。
屋里的空气很沉闷，没有了李淑萍的吵闹，也很安静，听不到村里的人返回的声音，却能听到年集上争鸣的鞭炮声，噼里啪啦的，这就又有了年的气氛，也预示着年集一天中最热闹的中午到了。
到了中午，西村八店的人都赶到了集上，鞭炮小贩也会在这个时候放上几挂最好的鞭炮来招揽生意，这就是鞭炮小贩的广告，只要放的鞭炮够响，那些来赶集买鞭炮的人就会立刻蜂拥而上，讨价还价，给钱找钱，一车鞭炮很快就会卖完，反之，如果你的鞭炮不响，就算是你喊破喉咙，价钱压到赔本，也无人问津，小贩们都知道这个惯例，所以都争先恐后地放起了自己手里最响的鞭炮，声音响在一起，真的很壮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