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九月初三，庚寅。长安西市的梧桐叶随秋风飘落，李焕的双獬豸玉符在《洛阳匠人血书》上投下蛛网般的阴影。他望着跪坐在法理问政台下的洛阳匠人，其断指处缠着的苜蓿布条上，赫然绣着与星槎岛相同的 "丙三" 暗记 —— 那是烛龙余党标记匠人血税的符号。
"大人，" 匠人叩首时露出后颈的逆鹰纹刺青，"白马寺的星象仪每晚鸣响，" 声音里混着毒酒残留的沙哑，"喝了祭坛酒的匠人，" 指向自己的指尖，"会在星象仪指引下自断其指......"
李焕的验毒针在匠人唇间轻点，针尖泛起靛青色 —— 果然是星尘变种毒。他转身望向阿尔?花拉子米，后者正用阿拉伯星盘测算星位："先生可有发现？""星象仪的齿轮刻着开元十年的分野数据，" 大食学者的指尖划过星盘，"但此刻 ' 廉贞 ' 星实际位于轸宿三度，" 他展开《大衍历》真本，"与仪轨显示的角宿五度相差甚远。"
更鼓响过西通，神策军急报传来："大人！茂州触邪纹工坊遇袭！" 斥候递出染血的锦缎，上面的羌族神羊图腾被逆鹰纹割裂，"暴徒自称 ' 山神使者 '，" 声音里带着惊恐，"用星象仪部件作兵器！"
李焕的瞳孔骤缩，茂州与洛阳，恰是烛龙七座中 "廉贞" 与 "巨门" 的分野。他摸向腰间的制度改革使令牌，对韩晔下令："你带阿尔先生去洛阳白马寺，" 声音里带着对双战场的统筹，"本使亲率神策军驰援剑南。"
"大人且慢！" 易卜拉欣突然闯入，波斯商团的驼铃响遍西市，"怛罗斯传来鸽信，" 他的护身符染着新的沙尘，"流亡贵族用星象仪操控葛逻禄部，" 递出被撕毁的商约，"扬言要血洗安西工坊，" 声音里带着商团的危机嗅觉，"他们的星象仪，" 指向洛阳方向，"与白马寺形制相同！"
李焕的玉符与阿尔?花拉子米的星盘相击，发出清越鸣响："原来如此，" 他的声音里带着对全局的洞察，"烛龙余党想在丝路东西两端，" 望向洛阳与怛罗斯方向，"用相同的星象仪制造 ' 天怒 ' 联动。"
未时三刻，洛阳白马寺地宫。阿尔?花拉子米用镜面反射日光，照亮星象仪基座的粟特文密咒："这是 ' 贪狼噬月 ' 的伪经，" 他的阿拉伯语混着怒意，"用十年前的旧星历欺骗匠人。"韩晔从匠人发髻中取出平纹社密信，信笺边缘的触邪纹与春杏的银梭纹路一致："洛阳分社早在三个月前，" 他的指尖停在 "丙三锻模" 字样，"就监测到星象仪部件流入。"
与此同时，剑南道茂州的触邪纹工坊外，春杏用银梭挑开暴徒的毒酒坛："星尘毒的气味，" 她的泪痣在火光中泛着冷光，"与十年前父亲案发现场相同。"阿依夏拉紧羌族织工的手，神羊图腾刺绣在夜色中如火焰跳动："这些人鞋底的泥土，" 她用羌语对春杏道，"来自茂州南山 —— 那里根本没有山神祠。"
春杏的银梭突然转向，钉入暴徒首领的袖口，露出里面的剑南节度使府腰牌："王承业旧部，" 她的声音里带着对背叛的愤怒，"竟用羌族名义行断指税！"
子时初刻，长安御史台的沙盘上，洛阳与茂州的烛龙星位被触邪纹旗覆盖。李焕望着两地急报，忽然注意到所有星象仪事件的爆发时间，均为 "丙三考成" 的旧例日期 —— 那是李林甫定下的断指税征收日。
"韩晔，" 他对主簿下令，"速查《唐六典》中 ' 丙三 ' 条目，" 声音里带着对制度漏洞的追溯，"当年李林甫如何将断指税合法化？""在《考工记》注疏里，" 韩晔展开泛黄的典籍，"他伪造郑玄注，称 ' 断指以祭器，合周礼 '。""周礼？" 阿尔?花拉子米冷笑，"大食《古兰经》亦严禁伤害身体，" 他的星盘映着烛火，"任何文明，" 望向李焕，"都不会以断指为礼。"
茂州战场，春杏率匠人举起触邪纹盾牌，与羌族箭手形成防御阵形。阿依夏的竹箭划破夜空，箭杆上的触邪纹与神羊图腾交相辉映，正中星象仪的 "贪狼" 星位齿轮。暴徒们惊恐地发现，所谓 "山神启示" 不过是星象仪的机械骗局，纷纷丢下武器逃窜。
"阿依夏，" 春杏的银梭在硝烟中划出弧线，"用羌族的 ' 山火计 '，" 指向星象仪残骸，"让这些谎言，" 顿了顿，"随山火焚尽。"
洛阳白马寺内，韩晔终于破解星象仪的密道机关，露出藏在佛像后的断指税银。阿尔?花拉子米捡起一枚银锭，上面的 "星槎" 暗记与波斯商团的劫货完全一致："李公，" 他的声音里带着跨国正义的共鸣，"这些银锭，" 指向西方，"曾用于购买大食铁矿，" 顿了顿，"转而铸成断指锻模。"
李焕的双獬豸玉符重重拍在银锭上，裂痕处渗出的微光与父亲遗留的断符形成共振。他忽然想起张正甫的话，摸向怀中的大理寺密档 —— 永徽西年的神秘匠人画像上，匠人手中的银梭竟与春杏的传世银梭分毫不差。
"通知春杏，" 他对斥候低语，"平纹社的起源，" 声音里带着对历史的敬畏，"可能藏在她的银梭里。"
长安城的子夜钟声中，李焕站在含元殿望楼，望着洛阳与茂州方向的火光渐熄。易卜拉欣的商团己整装待发，船头的触邪纹旗帜与波斯商神之眼并肩而立。他知道，虽然双城危机暂解，但烛龙余党绝不会放弃 —— 当法理的星火在丝路燃烧，黑暗中的星象仪齿轮，终将在黎明前停止转动。
"大人，" 韩晔捧着密档闯入，"永徽密档里还有一页，" 他的声音里带着新的发现，"神秘匠人留给李公的遗言：" 递出泛黄的纸页，"断指税根在星象，破之法在民心。"
李焕望向西市法理问政台的灯火，匠人们正围着阿尔?花拉子米聆听月食原理。春杏的密信忽然送达，附页是羌族匠人用羊毛编织的触邪纹地图，每座点亮的工坊都是法理的火种。
"回信告诉她，" 他对斥候道，"民心即法理，" 声音里带着对未来的信念，"而我们，" 望向星空的北斗七星，"就是点燃火种的人。"
茂州的山火映红夜空，春杏望着燃烧的星象仪，银梭忽然发出微光。她解开银梭末端的红绳，露出祖父刻在里面的触邪纹 —— 那是平纹社代代相传的暗号。阿依夏递来新织的法理锦缎，上面用羌汉双语绣着："法理如羌笛，越山越岭终有声。"
洛阳白马寺的废墟上，韩晔将星象仪齿轮熔铸成触邪纹徽章，分发给幸存匠人。阿尔?花拉子米望着东方渐白的天空，用阿拉伯文在《大食工匠法典》写下："在大唐，我见证了法理如何战胜星象 —— 这是文明的胜利。"
李焕握紧双獬豸玉符，裂痕处的微光与千万触邪纹徽章遥相呼应。他知道，这场与烛龙的战争远未结束，但当匠人们开始用理性审视星空，当法理的种子在民心扎根，任何星象迷信都将无所遁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