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和十三年九月初一，戊子。含元殿的鎏金柱廊间，李焕的双獬豸玉符在晨光中划出冷冽的弧光。他身着三品深青官服，腰间的查案金鞭与宪宗亲赐的十二獬豸玉穗相互撞击，发出清越声响，与阶下旧吏们的窃窃私语形成刺耳对比。
"宣李焕上殿！" 宦官的尖细嗓音划破殿内的紧张氛围。
李焕踏上丹墀，目光扫过分列两班的官员：刑部尚书王锷正与户部侍郎刘晏低语，二人袖口隐约露出北斗纹刺绣；大理寺卿张正甫抚着胡须，眼神在李焕的双獬豸玉符上停留；更远处，大食使者阿尔?花拉子米与波斯商团首领易卜拉欣并肩而立，前者捧着《大食工匠法典》，后者腰间的商神之眼腰带扣与触邪纹护腕相映成趣。
"李卿，" 宪宗的声音从龙椅传来，"星槎岛之事，联己尽知。" 皇帝抬手示意，殿侧立刻展出断指骨、锻模血书等罪证，"然朝堂有人言，" 目光扫过旧吏，"断指税乃祖制，不可轻废。"
"祖制？" 李焕的声音里带着十年查案的积淀，"陛下可知，" 玉符点向锻模血书，"李林甫在开元二十五年，" 转向张正甫，"借修《唐六典》之机，" 声音陡然提高，"将断指税植入考课体系，" 指向王锷，"而诸位大人的考课优等，" 目光扫过满朝文武，"皆用匠人断指堆就！"
"放肆！" 王锷出列怒斥，"我等考课，皆依《西善二十七最》......""西善？" 春杏的银梭突然从李焕袖中飞出，钉在殿柱上，梭尾系着的苜蓿布条飘落，露出后面用断指血书写的 "丙三考成" 暗记，"这就是你们的 ' 德义有闻 '？、""是匠人断指的血闻！"
张正甫抚须沉吟："李节度使所言虽激切，" 他的目光落在断指骨上，"然无赦令，难服天下......""大理寺卿要先例？" 李焕展开宪宗潜邸旧档，"永徽西年，" 玉符点向 "断指税豁免" 条目，"太宗曾赦秦州匠人断指之罪，" 望向张正甫，"此乃贞观遗训，" 声音里带着制度自信，"难道不是先例？"
阿尔?花拉子米忽然上前，用流利的唐话道："陛下，" 他的《大食工匠法典》在手中展开，"在大食，匠人若断指，" 指向法典条文，"奴隶主将被处以剜目之刑，" 目光扫过旧吏，"贵国法理若立，" 声音里带着跨文明的共鸣，"必为万邦效仿。"
刘晏冷笑："番邦安知礼义？我大唐......""大唐的礼义，" 易卜拉欣打断道，"是让匠人用技艺求功名，而非用断指换分银。" 他的商神之眼护身符在阳光下闪烁，"波斯商团愿以十年商税为押，" 望向宪宗，"换断指税永废。"
宪宗的手指在龙椅扶手上轻叩，显然被其态度触动。李焕趁机呈上《星槎岛分银总账》："陛下请看，" 玉符划过 "宇文泰" 条目，"逆贼用断指税银，" 指向王锷，"买通六部要员，" 声音里带着最后的警告，"若不速断，" 望向殿外的獬豸雕像，"恐大唐江山，" 顿了顿，"将成断指之城。"
殿内陷入死寂。良久，宪宗起身掷出《匠人法理诏》："断指税废立，" 他的声音里带着不容置疑的皇威，"着即写入《永徽新制》，" 指向李焕，"李卿兼领制度改革使，" 又对阿尔?花拉子米道，"大食使团可驻长安，" 望向易卜拉欣，"共商丝路法理。"
退朝之际，张正甫忽然拉住李焕："李公可知，" 他的声音里带着深意，"十年前分银案，" 目光扫过双獬豸玉符，"大理寺曾有份密档......""愿闻其详。" 李焕转身，注意到张正甫袖口的触邪纹刺绣 —— 那是平纹社的暗记。
张正甫压低声音："当年李公之父查案，" 他的指尖在柱廊阴影中划出逆鹰纹，"曾在洛阳天坛，" 顿了顿，"与一神秘匠人密会。"
李焕的瞳孔骤缩，父亲临终前攥着的苜蓿布条突然在脑海中闪现。他刚要追问，却见春杏被一群匠人围住 —— 剑南道羌族织工代表阿依夏正捧着新织的触邪纹锦缎，上面绣着獬豸与羌族神羊共举法理之剑。
"李大人，" 阿依夏的羌语混着长安官话，"茂州匠人按触邪纹护指，" 她的断指处缠着新换的布条，"织出了法理锦，" 声音里带着自豪，"现在没人敢说，" 望向旧吏们，"这是 ' 妖纹 ' 了！"
易卜拉欣的商团斥候突然闯入，在其耳边低语。波斯商人的脸色瞬间凝重："节度使大人，" 他的声音里带着新的危机，"怛罗斯传来消息，" 递出染血的商路密报，"流亡贵族用星象仪，" 指向西方，"煽动葛逻禄部，" 顿了顿，"血洗了安西工坊。"
李焕的验毒针在密报边缘轻点，针尖泛出与星槎岛相同的荧光。他望向宪宗新赐的制度改革使令牌，忽然明白，法理之战从未局限于长安 —— 当烛龙余党在丝路西端掀起血雨，他必须在东端筑牢制度根基。
"通知神策军，" 他对韩晔下令，"即日起，" 声音里带着新的使命，"在长安西市设 ' 法理问政台 '，" 望向阿尔?花拉子米，"请大食学者每日宣讲《匠人权利诏》，" 又对易卜拉欣道，"波斯商团负责翻译，" 摸向春杏的银梭，"让每一个匠人，" 望向含元殿外的长安城，"都听得懂法理的声音。"
春杏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指向丹墀角落 —— 一名身着破衣的老匠人正偷偷擦拭断指骨堆，他的衣领上别着半枚触邪纹徽章。"那是......""是星槎岛的老锻工，" 李焕认出对方的断指布条，"看来，" 声音里带着欣慰，"法理的种子，" 望向匠人佝偻的背影，"己经在苦难里生根了。"
未时三刻，西市的法理问政台被围得水泄不通。阿尔?花拉子米站在台上，用阿拉伯语与唐话交替宣讲："匠人的手指，是安拉赋予的创造工具，断指税乃魔鬼的契约......" 台下的粟特织工、汉族锻工纷纷点头，一名大食染工甚至当场撕去了逆鹰纹工牌。
李焕站在台下，见韩晔正与张正甫密谈，后者不时指向大理寺方向。他知道，张正甫的出现绝非偶然，十年前的密档或许藏着烛龙首座的终极秘密。而此刻，他更需要应对的，是旧吏们在民间散布的 "法理祸国" 论 —— 就在昨夜，洛阳传来急报，有人用星象仪制造 "太白经天" 异象，煽动匠人自断其指。
"大人，" 春杏递来平纹社的密报，"剑南道的羌族匠人，" 她的银梭划过地图，"想在茂州建触邪纹工坊，" 声音里带着期待，"用蜀锦换波斯良马，" 望向易卜拉欣，"易卜拉欣答应提供商路。""准了。" 李焕的目光落在密报的 "丙三" 暗记上，"告诉他们，" 声音里带着制度创新的魄力，"工坊收入的三成，" 指向朝廷方向，"可抵税。"
易卜拉欣闻言眼前一亮："如此，" 他的商神之眼腰带扣与触邪纹护腕相击，"波斯邸愿免费护送商队，" 声音里带着商人的精明，"只要在锦缎上绣上商神之眼与触邪纹。""成交。" 李焕伸出手，与波斯商人相握，"愿法理与商道，" 望向夕阳下的丝路，"皆畅通无阻。"
子时初刻，李焕在御史台批阅《丝路法理同盟草案》，春杏忽然推门而入，手中捧着个精致的木盒："哥，" 她的银梭在盒盖上划出触邪纹，"这是剑南匠人送的。"打开木盒，里面是用蜀锦与波斯毛毯碎片拼缝的护肩，上面绣着獬豸、商神之眼、羌族神羊等图案。"他们说，" 春杏的声音里带着感动，"这是 ' 法理同盟 ' 的象征。"
李焕轻轻抚摸护肩，感受到不同文明的织物在手下交织。他忽然想起阿尔?花拉子米的话："文明的边界是流动的，唯有法理永恒。" 望向窗外的星空，北斗七星的 "贪狼" 星位己黯淡无光，而 "廉贞" 星旁，一颗新的触邪纹星正在升起。
"春杏，" 他忽然开口，"明日早朝，" 声音里带着对新角色的期待，"让阿依夏随我们上殿，" 望向剑南方向，"该让陛下听听，" 顿了顿，"羌族匠人的声音。"
春杏点点头，银梭在灯火下划出优美的弧线。远处的西市传来阵阵欢呼，那是法理问政台的夜讲仍在继续。李焕知道，这场制度之战的胜利，从来不是他一人的功绩，而是无数匠人、商人、学者共同织就的法理之网。
